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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涣见他似有动容,捋髯道:“在下有一言,望明公详思。”
“愿听赐教。”
曹操这会儿再提不起堂堂三公的气魄了。
“不敢当您这‘赐教’二字。”
袁涣态度和蔼了不少,娓娓道来,“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
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而除其害。
夫然,故可与之死而可与之生。
自大乱以来十数年矣,民之欲安,甚于倒悬,然而暴乱未息者,何也?意者政失其道欤……”
曹操低头思量——袁涣这话大有抱憾之意,岂不是批评许都朝廷一切都没走上正轨吗?我又何尝不想与民太平,可是我不去犯别人,别人也要来犯我,恢复太平时节的章法政令又怎么能资养军队、抵御敌人呢?只有击败袁绍这个朝廷宿敌,中原人心才能真正安定,朝廷政令也才能真正颁布落实。
袁涣尚不知曹操此刻所想,兀自阐述自己的主张,脸上渐渐露出神往之色:“涣闻明君善于救世,故世乱则齐之以义,时伪则镇之以朴;世异事变,治国不同,不可不察也。
夫制度损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
若夫兼爱天下而反之于正,虽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诚百王不易之道也。
公明哲超世,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今之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
海内赖公,得免于危亡之祸,然而民未知义,其惟公所以训之,则天下幸甚。”
“兼爱天下而反之于正,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此真至理名言也!”
曹操不住点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本官回至许都一定奏明天子,先免去徐州百姓今年课税,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嘛!”
袁涣没想到曹操这么从善如流好打交道,心中大感畅快:“数闻明公广开言路诚心纳谏,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既然如此……”
说着话已跪倒在地补上一礼,“在下愿追随明公为朝廷效力。”
袁涣这种人是典型的威武不能屈、吃软不吃硬。
生死安危不在心上,哪还管你是什么三公九卿?要是不能尊重其气节与志量,就是白刃加颈也休想令他折腰;若是肯依从其主张,他便会投桃报李大感知遇之恩。
“多谢先生不弃。”
曹操双手相搀,“水淹下邳为祸众矣!
只恐一两年的赋税也不能抵去此间百姓的损失。
单是周匝的积水就是难题,即便退去,这附近也成了无法耕种的泥坑了。”
哪知此言说罢,一旁袁敏接过了话茬:“不就是退下邳之水嘛!
这点小事又算得了什么?明公若信得过在下,就交给我来办吧。”
“哦?”
曹操自进门来一直与陈氏父子、袁涣攀谈,忽略了年纪最轻的袁敏。
闻听这大话赶紧回头打量,见袁敏二十出头稚气未脱,面色黝黑衣着朴素,举止懒散嬉笑随便,全不似个名门之后。
袁涣见弟弟出口狂妄,赶紧呵斥:“住口!
明公面前大言不惭成何体统?”
曹操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袁敏既敢说这个大话,必然是胸有成竹,便摆手道:“不碍的……袁老弟,将此差事交与你办倒也不难,但你得说说有什么治水的办法。”
曹操亲口说出“老弟”
二字,这是极大的脸面,若是旁人必定作揖谦让。
可这袁敏似乎比他哥哥架子还大,连屁股都懒得抬一下,笑嘻嘻道:“下邳乃古之坚城,韩信为王曾定都于此。
不过自先朝以来河道变更,城池所在趋于低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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