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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建安二十三年四月,曹军抵达易水南岸,已与乌丸叛军近在咫尺。
曹彰与田豫、夏侯尚骑在马上,一边赶路一边商议军情——自离开邺城便是如此,天不亮启程,日落才扎营,根本不升帐议事,有话路上说,早到一天是一天,曹彰就这急脾气!
好在他是王子,将士随他出征都觉脸上光彩,也不敢提什么意见。
田豫久在北州又分管军报,时时不离他左右,汇报军情:“昨有细作得闻,能臣氐此叛固是不服我国管束,然其背后亦有鲜卑阴谋煽动。
鲜卑部今有轲比能、步度根两部,轲比能强而步度根弱,步度根有一兄长名唤扶罗韩,与能臣氐私交甚笃,欲拉拢他叛汉归胡,扩充实力抗衡轲比能。
所以咱们明是与乌丸交战,实是与鲜卑争斗。”
曹彰冷冷一笑:“管他什么乌丸、鲜卑、匈奴,我看都差不多。
霍去病封狼居胥,窦伯度燕然勒功。
对付他们就一个字——打!”
夏侯尚听这话茬不对了:“侯爷您……”
“嗯?”
曹彰瞪他一眼。
“将军!”
夏侯尚赶紧改口,“将军此来是平叛,不是远征塞外,天下未宁南寇尚在,不能与北虏结怨。”
“我知道,不用你说!”
曹彰咄咄逼人,“若不打得他们心服口服,何以一劳永固?仗还没打你先说泄气话,留神我赶你回去!”
“是是是。”
夏侯尚不敢违拗——曹丕派他来既是协助曹彰,也为从旁窥伺,设法分曹彰之功。
可他真到军中才知不好办,曹彰桀骜不驯,动不动吹胡子瞪眼;士卒也都处心积虑巴结这位王子,他根本左右不了情势。
说话间易水遥遥可望,夏侯尚请示:“此处临近河岸地势开阔,我军正可扎营。”
“扎什么营?渡河!”
“啊?”
夏侯尚直吐舌头——这些天都没好好歇过,到敌人眼前还大大咧咧的,不吃不喝不休息,一竿子捅到头,有这么打仗的吗?
田豫也道:“将军不可莽撞,易水北岸乃叛军横行之地,我军至此他们早已得知,理当扎营结阵在此顽抗。
今反不见敌踪,必是对岸山林之后设有埋伏。”
“管他那许多?拼死一战破敌便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曹彰这几日人不卸甲马不离鞍,一路憋着劲,好不容易赶到这儿,还能再等?
夏侯尚苦口婆心:“批亢捣虚,形格势禁,方为上策。
当以我制敌,不可以我就敌。
渡半而受敌,此兵家之大忌!”
曹彰却道:“临出征时父王曾嘱托,‘居家为父子,受事为君臣,动以王法从事,尔其戒之!
’今既受命平叛,当速战速决报效朝廷,岂可畏缩不前长敌锐气?乌丸、鲜卑之流,皆勇悍未教化之流,唯有白刃加颈,打得他们心服口服才可长久太平。”
这话不是没道理,但他初次统兵,第一仗就弄险,有把握吗?
田豫见曹彰神情倔强,目光坚毅,浑身铠甲灿烂,颔下一副黄焦焦的胡须甚为英武,心下不免有些动容,思忖片刻道:“将军执意渡河迎敌也不是不可,在下有一计,但不敢断言必胜。”
“计将安出?”
“胡虏行如群兽,散如飞鸟,战不结阵,善于格斗,不习攻战。
今若强渡此河,当调辎重、战车为先,沿河围成营垒,我军居于垒内与之相搏,虏虽至而不能入,我军方有胜算。”
“就依你言,快到河边了,你现在就去给我调辎重车辆来,我要过河破敌。”
“且慢!”
夏侯尚拦住,“此乃弄险之事,将军不可为先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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