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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哼!”
夏侯惇重重咳嗽一声,众将闻听都安静下来,他瞪着一只仅有的右眼,凶巴巴扫视众人,“用兵这么大的事情,岂由你们随便聒噪?”
曹操笑容可掬瞟了他一眼:“元让你又意下如何呢?”
夏侯惇会意,冷笑道:“江东孙氏藐视朝廷已久,官渡会战之时又袭击广陵,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刘备虽败,尚在汝南流窜。
主公可遣一军将其剿灭,继而与李通合兵一处直逼江淮,以刘勋将军为先登,再约陈登、臧霸兵出广陵自下游出击,主公亲统大军殿后,必能一战而定江东!”
这个战略掷地有声,堂上众将不再叫嚷,直勾勾看着曹操,等待最终决定,可曹操偏不说话。
张纮手心都攥出汗来了,扫视众将凶神恶煞形如鬼魅;荀攸、郭嘉等却低着头不搭茬;而坐在身边的孔融竟全不入耳,又是酒又是肉,吃得顺嘴流油。
张纮不禁拉了拉孔融衣袖:“文举兄,你看这用兵之事……”
孔融乐呵呵道:“愚兄不谙用兵之道,这些事全凭曹公做主,我只管吃喝就好。
来来来,咱们同饮一盏。”
张纮早听人说过,孔文举气死人不偿命,今天算是领教了,这哪里是庆功会,分明就是专门给他张某人摆的一场鸿门宴啊!
张纮品透了滋味,又见曹操正笑眯眯望着自己,情知这局外人是装不下去了,便咬咬牙出席拜倒:“请恕下官唐突,有一言还请曹公三思。”
曹操就等他跳出来:“今日非是文武大宴,不必拘礼。
子纲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张纮可没敢动,依旧跪在那里:“下官以为未可讨伐江东。”
“为何?”
曹操边吃菜边问话,似乎满不在乎。
张纮从曹操的问话中听不出任何特别语气,摸不透是实是虚,赶紧搜肠刮肚编理由:“因为……因为……孙策方死孙权年少,乘丧出兵大不义也……”
“哈哈哈……”
他话还没说完,堂上众将无不大笑——虽说乘丧出兵大不义,可谁会真把这样的话当回事。
战争永远是高于教条,这世道就是恃强凌弱,就是乘人之危。
刘勋与孙氏有仇,更是狐假虎威:“张子纲,你好大胆子!
曹公奉天子以讨不臣,你敢说大不义?身为臣子为割据之贼辩解,你是何居心?”
一句话问得张纮差点儿瘫在地上。
曹操扑哧一笑:“子台言重了,咱们畅所欲言嘛。
乘丧出兵是为不义,这也是兵法上的话,也不能说他没道理。”
张纮经此语点拨,方悟此事大有回旋余地,心里豁亮了一些,再不似刚才那般语无伦次:“乘丧出兵不过其一,当今局势才是紧要。
荆州、扬州同在江南,两者此消彼长。
前番孙策大败黄祖,扬州强而荆州弱。
如今孙策已死,强弱之势颠倒。
荆州刘表居心叵测,本欲与袁绍串通兴兵,逢长沙太守张羡举义才不得不罢手,如今他不但平了张氏,又掌控南部零陵、武陵、桂林等郡,兵势自南以逼江东。
听闻刘表之侄刘磐常率骑兵劫掠江东,黎民百姓不堪其扰。
曹公若要此时兵破江东,只怕鞭长莫及,得之亦不能久戍,岂不是徒然帮刘表的忙吗?”
这样精辟的分析,曹操丝毫无动于衷,自顾喝酒吃菜。
张纮仍不敢怠慢,又道:“刘表素与袁氏交好,倘若曹公引兵南下,刘表串通袁绍兴兵,那时中原南北岂不皆为雠仇?远交近攻离强合弱,不可因一时之利同时与三家为敌啊!”
如此浅显的军事道理曹操岂会不懂?何况荀攸、郭嘉、许攸这帮人精都在,轮不到张纮这个孙氏的眼线来提醒。
但今天曹操就是故意摆一个局,以此敲打一下刚刚显露锋芒的孙权,借张纮之口叫他明白明白谁才是当今天下的老大。
所以听张纮急急忙忙把话讲完,曹操仅是抹抹嘴,假作叹息道:“远交近攻离强合弱,道理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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