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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克多-亨利离开马尼拉那一天,日本驻罗马大使馆为日本和美国的新闻记者意外地举行了一次招待会。
目的似乎是故意表示亲热,以抵消关于战争的议论。
一位纽约时报的记者约娜塔丽一同去。
她从来没有在晚上离开过她的婴儿,再说没有一件合适的衣服,又加上她不大喜欢那个男人,但是她终于接受了邀请,匆忙地请了一个女裁缝来,把她的最宽大的衣服放大了。
离开旅馆的时候,她给一个慈爱的女仆写了长长的一列指示,怎样替婴儿洗澡,怎样喂孩子,使得那个女仆笑了。
关于要在太平洋打仗的谣言耗损了娜塔丽的神经,因此她也希望在招待会上听到一些具体的消息。
她带回来一个奇怪的故事。
在美国客人中间,有一个叫做赫布-罗斯的电影发行人,他在罗马保留了一个办事处。
赫布在会上说日语,使得一个冷淡、生硬、无意义的招待会多少充满了生气;这时才知道,他在东京也设立了一个同样的办事处。
赫布是个身材高大、面孔漂亮的加利福尼亚犹太人,他请罗马最好的裁缝做衣服,意大利话说得很流利,直到他说英语的时候,他一直象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到这时,他的谈吐听起来才象是个干电影一行的:说话俏皮、尖酸刻薄,还有点粗鲁。
这位赫布-罗斯已经买了去里斯本的飞机票,和杰斯特罗一家人乘同一架飞机。
他在这次招待会上特地走到娜塔丽跟前,把她引到一个墙角落里,吞吞吐吐地告诉她说,明天早上九点她和她的叔叔一道到圣彼得大教堂去,站在米开朗琪罗1雕刻的圣母怀抱耶稣尸体的雕像附近。
他说,可以给他们找到一个机会尽快离开意大利,经过巴勒斯坦逃走。
赫布相信,美国和日本之间的战争是一天一天地、一小时一小时地逼近了。
他本人也从那条路逃走,把到里斯本的飞机票放弃。
此外他不愿再对她说什么。
他请求她,别在旅馆内议论这件事情。
她从招待会回家以后,在威尼托大道上寒冷的细雨中一边散步一边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她的叔父。
埃伦的反应是怀疑,但他同意他们最好还是到圣彼得教堂去一趟。
1米开朗琪罗(1475-1564),意大利著名画家、雕刻家。
第二天早上,他的心情非常烦躁。
他一向喜欢天蒙蒙亮就起床,一直工作到十一点钟。
他说晚上心烦意乱地睡不安稳,只睡了很少几个钟头,把清早花在这种牵强附会的差事上真是莫大的浪费。
再说,没有暖气的旅馆里那种寒冷的潮气,已经使他新得了伤风感冒的毛病。
他两手塞在大衣口袋里,蓝色的围巾裹着脖子,戴着给雨水淋得僵硬的旧灰毡帽的头耷拉下去,他紧靠着侄女身旁一步一拖地顺着威尼托大道向停留出租汽车的地方走去,象一个小孩子到学校去一样。
“巴勒斯坦哪!”
他嘟囔着说“唉,那是比意大利还要危险的地方。”
“听赫布说情况不是这样。
他说,当前最要紧的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马上离开这儿。
赫布认为实际上一夜之间全世界就会打起仗来,这样我们就永远出不去了。”
“可是赫布离开的办法是不合法的,不是吗?他的出境签证是到里斯本去的,不是到巴勒斯坦去的。
那么这就是一桩冒险的事儿。
处在象这样一种动荡不定的局势,首先的原则就是不要给当局一个最微小的借口,”
——杰斯特罗挥动一根僵硬的指头表示警告——“让它来反对你。
服从命令,让你的证件确切可靠,把你的头低下去,把你的精神振作起来,让你手里保存着现款。
这是我们古老的民族智慧。
最重要的是,不要越出法律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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