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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炎夏,暑气愈盛,苏母楚氏素来畏热,入伏以后便觉神思倦怠,茶饭不思。
苏婉细心体察,便携她去京郊的宅子中闲居了半月有余,待得萧允弘即将回京的消息,才打道回了镇国公府。
府中莲池广阔,占地十余亩,程舒仪早前派人修整一新,池中浮光跃金间,荷香四溢,微风拂过,映得满池清凉,令人暑意全消。
这日黄昏,霞光漫天,苏婉独自泛舟池中,一袭罗衫薄裙,轻褪至肘,酥臂如玉点缀这静谧的画卷。
只是不觉间,舟已随水漂远,莲叶重重,竟失了归岸的方向。
苏婉倒也不急,枕臂而卧,杏目微闭,唇边漾着淡淡笑意,似梦似醒间,随水波微荡。
忽听水声阵阵,清浅而急促,她心中一动,以为是程舒仪寻来,遂含笑道:“姊姊来得迟了,方才我还怕今夕要宿在此处哩。”
话甫出口,却不闻回应,舟身猛然一沉,似有劲健之人跃上船头,
苏婉心中一惊,忙睁眼望去,却见一男子披轻甲立于舟上,腰佩长剑,面庞比离家前多了几分黝黑,眉宇之间尽是风霜。
萧允弘逆光而立,身披轻甲,眉眼朗朗,胡茬青黑未曾刮净,透着些许粗犷,偏偏笑意不深不浅,将那刚毅的轮廓柔和许多。
苏婉惊得呆住,怔怔望着他,薄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
两人相顾无言间,荷风送清香,波光映人影,天地间只余微风拂动荷叶的轻响,梦幻如烟。
萧允弘见状,轻笑着俯身靠近,一手撑在船缘,一手闲抚甲带,那深邃的目光如锁,直直落在苏婉的面上,语中戏谑道:“夫人怎又认不得夫君了?”
苏婉侧首轻咳,嗓音带着细微颤意:“夫君回京,怎不遣人告知?”
话语虽平淡,唇角却染上一丝嗔意。
此景在萧允弘看来自是美人含羞,似怨非怨,对她这般神情颇为满意,他笑意愈深,低语道:“可是吓着夫人了?夫人怪我不曾告知,可离家数月,夫人竟是半句话也不送给为夫。”
苏婉闻言,刚欲反驳,萧允弘却微微前倾,距离更近几分,周身气息全然笼罩住了她,听他继续道:“夫人莫非成心避着为夫?”
话音未落,他抬手轻拢起她的一缕青丝,指尖在那柔软的发间轻轻摩挲,随即举至鼻间,细细嗅闻,低声笑道:“婉婉可让我好生思念。”
苏婉只觉耳根微热,手指不由轻轻攥住舟侧,目光微颤,微微别过脸,掩饰般嗔道:“夫君行军在外,怎还学得这般轻浮?”
“行军在外,昼夜不得安,心中只盼早些见到婉婉。
如今相见,倒觉万里跋涉,辛劳尽散,真真不愿再松开了。”
苏婉听罢,微微一颤,心头如水波轻荡,柔软的情绪涌上心间,却依旧端着淡然模样,嘴角微挑,轻嗔道:“夫君归来如此狼狈,竟还不及先去沐浴整顿,便来扰我清净。”
萧允弘微微挑眉,目中笑意更深,语气却不觉正经,带着几分热切:“夫人怎知我是否沐浴过?为夫怕婉婉嫌弃,今日动身时便仔细洗了,连甲胄也擦得干干净净。
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亲自查验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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