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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圣上千秋将至,老父亲想画一幅传世之画,庆贺圣上万代神功,便外出采风采景。
女儿担心老父亲,让自己夫君帮忙照顾。”
“后来,老父亲年纪老迈,手腕不足,无法动笔,年轻夫君便自己动手画上一幅。”
“老父亲瞧见那副画,心知那画必然传颂后世,画家之名也将名传青史,他动心了。”
“他一辈子追求画技,追求青史留名,他自己过往画的画,从没有哪幅画比得上儿婿画的,他动了贪心。”
“他找到他女儿,说,他年岁已大,不知何时就会迈入棺材,临死前只想拥有这副画,拥有一副自己的代表作。
而女婿还年轻,日后能画出更棒更优秀的画,他恳求他女儿,在儿婿画完这副画,还没写下完成时间,并刻下自己大印时,将这副画偷出来给他。”
“他说,他这一辈子没求过女儿什么,就这么一件事,求女儿成全。
又提出当初那女孩不顾老父亲反对嫁给穷书生之事,既然当初老父亲接受女儿的不懂事,还请女儿也答应老父亲一次。”
“女儿一开始不答应,但拗不过老父亲苦苦哀求,又看着老父亲因心愿未成达成,而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生无可恋,再次坏了规矩,将她夫君的那副画,以及各类手稿,给了自己老父亲。”
“最后,她看到自己老父亲因为这幅画春风得意名留青史,看到自己丈夫因为这幅画落入大狱,屈打而亡,也看到她夫君握着她的手,对她说,不怪她,但日后不愿再见她。”
“最后,那个女孩办好自己夫君丧事,在她父亲过来接她回家时,随她夫君而去。”
李锐抬头望向卿八,茫然道:“你说那个女孩,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她是不是不该任性嫁给书生?她若是一开始就守规矩,不想着追求什么情爱,是不是就不会导致后边的悲剧?”
李锐想了许久,想了这么多年,想到的唯一错处便是,她该守规矩。
是什么身份,就该守什么规矩;若她为人女儿,守为人子女规矩,婚姻之事不冒头,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便不会嫁给楠山,也不会有后来之事?当她成为楠山妻子,若守‘夫为妻纲’规矩,死咬着规矩不心软,没有将画稿偷给她父亲,是不是楠山不会死,她父亲也不会为《清明上河图》疯魔?卿八听了李锐故事,没有丝毫感想。
她见过的悲剧,比李锐这个悲惨的,多了去了,李锐这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人之一念,仙魔两分,这个事说到底便是李一民父女在关键时刻没有保持住本心与原则,而一旦本心与原则消失,错误造成,悲剧便难以挽回。
走错道的人,是很难再回到正途的,他们宁愿一条道走到底,也不愿承认自己走错路。
卿八冷淡地问:“你跟我说这个故事,你的诉求是什么?是恳求我帮你的老父亲,还是恳求我助楠山?”
李锐呆上一呆,望着卿八双目茫然。
她重新低下头去,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诉求是什么。
我当初就在错和没错间来回徘徊,不管我错还是没错,我都对不住楠山。
我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我的父亲躺在床-上这么抱憾死去,就这一点,无论我何时回顾过去,我便知道,我终究会成为罪人。
我没想到的是,楠山会因此而死。
于楠山的死上,我无法推卸责任。”
卿八道:“其实,你没弄清楚,你最大的错是什么?你反复纠结的那些选择,只是都是些旁枝末节。”
李锐望向卿八,眼底闪烁着光。
她迷茫,她悔恨,她希望有人批评她,她希望有人肯定她,无论是批评还是肯定,她都能减轻自己愧疚。
然而卿八听了一耳朵,只感觉李锐到现在都还很糊涂。
她最大的错,根本不是嫁给楠山、不守规矩、心软孝顺等,她做出这些选择,其实是没错。
她嫁给楠山,没错,听她话里意思,她婚后过得很幸福;不守规矩也没错,只要没对他人利益有所损害,守不守规则又有什么相干的呢?更何况‘父为女纲,夫为妻纲’这个规则,简直是鬼规矩,没什么好守的。
心软孝顺更没错,这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估计也是所有位面生灵的美德。
品性的美好点,各个界面都是相通的。
她最大的错,在于她行事无则。
她没自己行事原则,没有自己底线,没有对对与错形成自己的认知,并坚决贯彻。
“你错就错在,你面对错误时,没有坚定的喊不。”
卿八道,“小事可模糊界限,大事上绝不能含糊,你做人拎不清,这才是你最大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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