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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罐彻底四分五裂,不明的液体自他脚底流淌出来,而随之一同碎裂的还有她的心,她的希望。
靴碾过,就像是碾在她的心上。
却死虫迅速乌黑,香气全无,她就这么看着仅存的希望被他彻彻底底地碾碎,血肉模糊。
她当然不会错以为他是关心她的身子,怕她受伤才这样做。
想必,他是觉得他的所有物未经允许,受到了损坏而大发雷霆。
王的权威怎容被挑战。
她的手掌捂住了脸,忽然颤抖着双肩,轻笑起来,那女声孱弱如游丝,低低的,梦呓般呢喃自语:
“曾经,痛苦使我窒息,心酸使我茫然。
但我仍不愿意恨你……”
可是这一刻,这巨大的几乎淹没了她的感情是什么。
是恨吗,眼泪大颗大颗地溢出指缝,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
她说过她不想恨的。
谢不归内心的怒火和烦闷,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认错而消散,反而愈演愈烈。
他垂眼看着浑身颤抖的她,突然说:
“宫中严禁出现此等秽物,太医院失职,违反宫规,该杀。”
男人的声音,杀意毕露,满是戾气:
“你的侍女,见主子自残而不加劝诫,该杀。”
“陛下!”
她顾不得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生生地抽离出来,满脸是泪地抱住了他的腿,“请陛下,开恩。”
“是臣妾,是臣妾失敬。
是臣妾出言不逊!
请陛下饶恕他们的性命!”
她终究还是服了软,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袍,抬起眼。
女子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脸上被月光照得一片凄清的反光。
多像一只被雨水淋湿的蓝色蝴蝶,翅膀湿重坠地,只能在水中扑棱,如何也再难飞起。
绣着金线的袖口一动,衣袍摩擦的簌簌之声传来,他在她身畔蹲下。
耳边响起他冰冷无情的声音:
“祝芊芊,你真的很麻烦。”
他的影子笼罩着她,眸光暗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诚然,朕确实对你有几分心思,但那也许……只是情蛊留下的后遗症。”
他垂着眼说,“或者说习惯使然。”
她茫然地看着男人修长的手,从那绣着龙纹的袖口里探出,准确无误地捉住她的手腕。
手上的刺痛混合着头痛,搅得她脑子里一片混沌,耳中嗡嗡作响。
直到他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思维才迟缓地消化他话里面的意思。
——习惯了与她肌肤相亲,一时间无法接受与别人么。
哪怕心不爱了,也还会对她的身体有反应。
作为宫妃,天经地义就该服侍皇帝,取悦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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