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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光膀子小年轻此刻正热衷于一场厮杀激烈的桌球赛。
斯诺克在国外是个有钱有闲者独攥的运动项目,没想到一进驻中国,就成了街头巷尾的民间游戏,还多是些游手好闲的年青人在玩。
一个后背纹了条青龙的光头男弯腰凝神,推棍击出一球,偏了。
“臭!”
站在一边的中年胖子爆喝一声,发出粗嘎的笑声。
胖子身材高大,左肩倚住树干站着,右腋窝下撑着一枝枴杖,在他身后,是个门面窄小的杂货铺,挤满各种日常家用的小零碎:凉席,塑料盆,热水瓶,扫把等等。
这一带多为外来人员租住群,这些低廉的日用品销路想来不会差。
钟波在车站抽完一根烟,闲庭信步似的走过去,凑在胖子身边跟他一起观摩比赛。
他还在咧着嘴笑,露出一口被烟熏黄了的牙,钟波在他身旁站定时,他扭过头来看了一眼,旋即递了根烟过来。
钟波欣然接过,低头扫了一眼,牌子不错。
胖子要给他点火,他摆手谢过,把烟捏在指间轻轻揉搓。
胖子也不介意,开口问:“来看老丈人?”
他这样想很自然,这里到处都是老房子,年轻人成家立业后统统飞走,只留老人们守着旧宅度日,顺便把空房租给外来打工者挣点儿租金,家里每天照样鸡飞狗跳,不过那是别人的烦恼,跟自己不相干了,自己的儿女只在周末才匀得出时间回来探望一面。
钟波否定了他的猜测,“第一次来。”
“呵呵,难怪看着眼生。”
他很会敷衍。
刚才钟波在车站远远观察他时,想必胖子也在打量他,“你来找人?”
钟波点头,斜睨他,“有个叫顾宏兴的,是住这儿吧?”
他表情有明显的停顿,笑意淡掉许多,“你找他干嘛?”
“问点事情。”
钟波把证件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小事——你认识他吗?”
他有点紧张,过了片刻才承认,“我就是。”
钟波看看近在咫尺的球桌以及那几个心不在焉频频往他们这儿张望的小年轻,“在这儿谈?”
顾宏兴踌躇了一下,不太情愿地回身指指杂货铺,“进去坐会儿吧。”
他撑着枴杖在前面带路,腿瘸得厉害,足以证明当年翟亮下手不轻。
没几步路就到杂货铺门口,他没示意钟波进去,拖了两把破旧的藤椅搁在铺子的遮阳篷下,请钟波入坐。
铺子里没亮灯,外面光线强,里面东西又多,望进去暗沉沉的,只依稀看得见正对面的墙上,靠左侧有扇门,锁着。
一股新货品独有的酸溜溜的味道直钻鼻孔。
顾宏兴又掏出烟来,抽了一支递过去,钟波扬扬手上那根,他讪讪地缩回手,自行点了烟,重重地吸气、呼气。
钟波环顾四周,眼前有两条交错的小路横过,其中一条经过九曲十八弯后与外面的大马路接轨,公交车司机开车进来时,他一度疑心车子还能不能倒得出去。
“这地方真不好找,你怎么会想到把网吧卖了搬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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