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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最前手还举在当空的,是个面庞黝黑的中年男子。
粗眉大眼,五官长得极为肆意放荡,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善茬。
紧贴在他身后的妇人低眉顺眼,似乎是做低伏小惯了的。
缩在她怀中的女孩眨眨眼睛,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木棠从桌子这边向外一扫,登时就记起这家人来,无名之火继而窜起冒起:怎得,平白捞了四十六两五钱银子还不够,居然还有脸巴巴地追到这山头寺庙里来吗?文雀更是二话不说便要关门。
那似乎是姓魏的男子眼疾手快,一手将门撑住,一手将攥得皱巴巴的书信径直递来。
“这是那主薄大人,要转交你家主子的。”
魏铁腆着脸,哈腰连连,“可不是巧了怎得,咱几个才说谢你主子大恩大德,来上香求佛祖保佑好心人。
正不好,就撞见主簿大人的家仆。
听说是要送来给你家主子的,咱就想着顺道,再过来道声谢。”
他如此说着,宽厚的巴掌一把揽过小羊的小脑袋,不由分说就要将人往屋子里推,“去去,给咱恩人磕个头!”
绰玉马上就从床上跳下来,眼瞧着乐呵呵就要去寒暄。
这回木棠终于赶了及,接过江钊的书信、大惊小怪说这大半晚上的,可不得找个倒霉鬼去登门致谢。
“寺里倒是没什么可怕,不过说回来,我们几个女孩子还是不好乱跑。
不然,魏大叔再麻烦你,替我们去道声谢?”
文雀后退半步,悄悄冲她一点头。
虽不知江钊住在哪个院落,但只要能抓紧魏铁这一来一回的空档将小祖宗哄上床睡了,那就是万事大吉。
事情确乎如他们期望着发展,最关键时刻——小之被子都已经盖好——却终究是功亏一篑。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叫魂般响起。
“主子才睡,不巧。
有话明儿再说吧。”
文雀毫不客气就要堵门,可那魏铁却伸出胳膊来卡住条缝,接着义愤填膺说有要事必得让她们知道:“那江大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我不知道你们找他要做什么,但一定千万得小心着,不能着了他的道!”
“怎么说?”
木棠登时警觉起来,小之也歪头来看过。
魏铁一闪身挤进门内,却被卢正前堵在最门口。
饶是如此,他也要故作神秘兮兮,清清嗓子、左顾右盼道:“我刚瞧见他——亲眼瞧见的——他进了别人的屋子,是个小娘们出来开的门,两个人紧张得很,做鬼似的。
大半夜男男女女,能是什么好事?这佛祖眼皮子底下,可不是、可不是大不敬!”
“魏叔叔你先出去!”
杨绰玉往被子里一缩,发号司令,“文雀,更衣,我们看看去!
姐姐你别管,你睡你的,我们和卢公子一起。
要是真有这种事……何况他都做了爹!
要是真有这种事,可绝不能放了他!”
她不仅嘴上说得雄赳赳气昂昂,带队突袭时也是一番王者之师的风范。
可怜木棠一个人打了几个喷嚏就落了单,等回过神来时前后哪还有人迹?黑灯瞎火、简直伸手不见五指,她又该往何处去?可等等……也是她生病糊涂了,直到这时候才记起,居士们和借宿旅人明明都住在同一处院落,就算男女各居别院,也应该隔墙就到,怎么会走了这么久还没到江主簿的居所?总不会是……魏铁等人见财起意,有意诱骗要去僻静处谋财害命!
木棠愣了一瞬,太阳穴的血管直突突,本就一团浆糊的脑子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扶着树干干咳出几声,恍惚中似乎见到一团橘色的毛球自树梢轻跃而下。
这回不是错觉、不是梦。
是那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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