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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下来,他的点穴术在奚梓洲身上已经练得出神入化——奚梓洲要睡三个时辰,绝不会在两个时辰又三刻之后醒过来,也不会再晚片刻。
奚梓洲应手闭上了眼睛,韩谦转身正要出去,却看到葶兰端着一盆水进来。
葶兰看了奚梓洲一眼,眉头微皱,耳语:“不是醒了么?”
韩谦点头,又屈起手指比划了个敲下去的动作。
葶兰叹了口气,看向韩谦,目光闪烁:“其实你可以让他睡久一点。”
说着看看周围,然后凑近了韩谦的耳朵:“或者一直睡着。”
韩谦的手在瞬间屈成一只鹰爪的形状,向葶兰抓了过去。
葶兰疾速举手向着韩谦翻转水盆,盆里的水全都哗的一声撒落在地,韩谦的手在离盆底半寸处停了下来。
目光交错,两人之间的空气中仿佛绷紧了一根弦。
韩谦哼哼一声收了手,“你放心好了,我和你爹同门一场,看在他的份上,不会让你一辈子埋没在这里。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就再忍忍罢,我担保,不会太久。”
床帐下,奚梓洲在水泼落地的声音中迷茫地睁开眼,正纳闷为何韩谦的点穴术没效果了,就听到他们最后的几句话;他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带血色的微笑。
奚梓洲在酉时准时“醒”
了过来。
洗漱,吃过饭,照例到狱厅去溜达。
他前晚被弄得太狠,浑身都不舒服——坐着疼,站着疼,走路更疼,仿佛衣服里面长出来一根根的细针,扎进他全身的骨头里。
看来皇帝命太医院送来的那些据说是天下最好的伤药也不济事了。
亏了他平日里受惯了,也不当回事,只自己慢慢地在滑溜的石板道上挪,看上去还是硬汉一条。
好容易慢腾腾地挪到了狱厅,半趴在掉了漆的书桌上面看公文,该批的批,该盖章的盖章,改驳回的驳回。
好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他雷厉风行地决断过去,不久就都处置妥当了。
本想到里面供他休息的地方去趴一趴,就有狱卒张献来禀告:“今天又有人来看萧晏了,说是他家的仆人,奉了老爷夫人的命来给他送吃的。
那仆人没命地求我们让他进去见萧晏一面,我没让,叫人替他把食物送进去了。”
奚梓洲哼哼说:“怎么,十四夫人不来了么。
那仆人送了什么来?”
张献回想片刻,“还和上次一样带了一木桶冰;吃食是一盅燕窝汤,一条清蒸鱼,一碟竹笋炒牛肉,一碟清炒莼菜,一碟水煮花生,一壶花雕——约是八两,还有一笼子汤包,两碗米饭。”
“哼,吃得倒挺清淡的……东西查验过没?”
“何止查验!
我每一样都拿勺子舀了些喂猫吃,等了半个时辰看它没事才送进去的。”
“食盒呢?”
张献语塞。
奚梓洲拔腿就走,速度比方才快了不止一倍。
只是走路的姿势,比方才也不止难看了一倍。
好在天牢里过道窄,还有两边的墙可以扶。
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一路暗骂张献办事疏漏——那什么十四夫人家里的仆人真假难辨,他们又不能把人带去萧家对质。
本来想着自己和狱卒有银子可收,予人方便,自己方便。
可万一出了什么差池,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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