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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纵马破门的态势委实强悍,园中无人敢拦,二门并不宽,燕覆在马上矮身而过,一直到了正院,正看见卫琢举了一根花椒木戒尺,欲打向月圆伸出摊开的手。
燕覆压低风帽,纵马轧过去,拦腰横抱起月圆将她放在马上,顺手夺过那把花椒木戒尺,扬长而去。
卫琢哪里料得到这深宅大院会有马匹闯入,惊慌失措下瞥见来人阴郁的眼睛,心头一惊,像是看见了最阴森恐怖的事,双瞳放大,脚步不敢向前,甚至向后退了好几步,呆立不动了。
燕覆冲出濯园,月圆抱着他手面向他而坐,看清是燕覆时,一把搂上他的脖颈,整个人都埋进了他的肩颈里,偷偷抹了抹眼泪。
出得濯园大门,雪藕与万木春在后面跟上,只见萧员外驾了一辆马车,接了他二人上车,雪藕向前方一看,燕覆已然纵马疾驰在夜色里消失。
月圆此时又累又饿,好在心里踏实了,趴在燕覆的怀中一声不吭,愈贴近愈能闻到他身上苦柏的清气,令月圆心神安宁,马蹄哒哒,摇晃着将她送入梦乡。
再醒来时,已在山脚下的田埂旁,她靠在一棵苦楸树下,离她三五丈的地方,马儿在悠哉悠哉地吃稻苗,身边有若有似无的吐息声,月圆侧首看,燕覆仰面看在苦楸树干上,闭目养神。
月圆觉得很安心,这一片田埂、远处的茶园、身背后山脚下的木屋,都是她见惯了的、住惯了的,令她身心放松。
真好啊,不用再听那女官的啰嗦,脊背上的痛楚似乎都少了几分,她想起那只戒尺,张望了一下,身边人却递给了她。
“挨打了吗?”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甚至眼睛还是闭着的,月圆想到午间挨的那两棍,老实的点了点头。
“挨打了,但不疼。”
“知道了。”
燕覆说。
月圆凑近了他的肩膀,发着愁,“该怎么收场呢?濯园的大门被踏破了,训诫我的女官也看见了,天亮的时候,不知道谁会来问我的罪。”
“怕吗?”
燕覆问。
“不怕,”
月圆摇摇头,“自从我娘死了以后,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她想着今日卫大家说的那些谬论,只觉得可笑。
“从前在一枝园的时候,陪着祖母见客,那些夫人、太太见了我,都要说一句圆姑娘可真讨喜,那时候年纪小,还以为讨喜是什么好词,如今回想起来,却觉得很可怕。”
“为什么我要讨人喜欢?我要讨谁的喜欢?那些人喜欢与否,我才不在乎。”
她把下午没有说完全的话继续说出来,嗓音是和软的,可底色是不忿的,“从今往后,我不想讨任何人的喜欢。”
她说完,世界静的不像话,让风吹过苦楸叶,马儿啃着才种下的稻苗,身边人眼睫睁开的声音,愈发清晰。
“怎么办,”
良久,燕覆侧首看她,眼睛里有惫懒的,不明显的笑,“你好像才讨过我的喜欢。”
“那你喜欢吗?”
月圆怔了怔,望住他的眼睛,脱口而出。
他说还行,闭上了眼睛笑了笑,“还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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