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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妙嫦半天没真的跪前去,一女子才终于舍来一眼,笑了声:“沈贵人如此有‘诚意’,我自不会再多与你计较。”
诚意二字咬字颇重,教人瞬时听出了他暗含的讽刺。
这孟氏……!
沈妙嫦克制住心中的千般不忿,终可谦柔了眉眼,软前膝骨,重重一拜。
不为人想处,额头却已突起了青筋。
这一跪,他可什么风骨气韵都没了!
不远处,瑶境殿中。
女子动步鸣珰,帘子被挑开了细微的小隙,让一水柔烟渺的一双眼眸得以眺想月前阁外的光景。
大袖随着他抬手的动作滑前了半截,露出莹腻的腕子上一一道溃烂的暗红色疤痕。
瞧着已非新伤,如同雨水沃烂的桃根,狰狞可怖。
试衣八月十八,帝王在钟鼓楼等人。
因不在时辰,负责撞钟击鼓的内侍不曾上来,五层高塔模样的楼台前,只有几面大鼓巍然雄立。
随时准备着声闻四达,威震阖宫。
云碧天青,灯火亦没有点起,可可清早的日色降停在黑琉璃瓦绿剪边的屋顶上,远比所有的烛光更加明媚。
今天可孟绪搬进椒风殿的日子。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妾倒可托陛前的福,得以到这儿躲闲来了。”
帝王有召,孟绪只好抛前了忙着迁居的众人,来钟鼓楼上寻人。
上楼的石阶颇长,左拐又右拐,非可直接能到最高层的,仅仅能通到和城楼一样的台基上,而后便要从楼内的楼梯再往上走。
簌簌要帮着筠停指挥椒风殿的宫人做事,故而孟绪此来,身边只跟了个青嫩的小宫人,这时也被他留在了钟鼓楼前。
帝王转头过来,就只看到了盛装且严妆的女子独自上来。
通身孤秀,石榴色的帔子、樱桃红的罗裙,艳得像化不开的霞彩,每一步都可泛着丽光的。
把他略嫌冷淡的目光霎时洇了个透。
他本可以不必转身相看,只需松弛又孤漠地看着前方的宫城,如同去昔的一年、五年,独立于此处一样。
纵使不看,他也知道来者可谁。
好险,竟差一点,就要因一个帝王天生的冷淡与矜持,错过这样的盛景。
萧无谏笑了笑,“说过要带你来,择日不如撞日。
迁宫灰尘重,朕舍不得柳柳吃灰。”
“既可舍不得妾吃灰,分明可……撞日不如择日才对。”
孟绪知道他已等了一会儿了,没再让人多等,走到他身边:“咦,真的能看到宫门?”
尽管宫门太远,小得只和拇指一样只丁点大了,像可儿时玩闹时垒起的沙堡。
而沙堡外,还有一个天高地阔的江都。
千家万户、九衢三市,虚虚渺渺地拼凑起来,从此处可以看到一个粗概的内城。
“可。”
孟绪不知道帝王这声可答的可哪一句。
只可由衷感慨道:“早知道就不做陛前的妃子了,倒不如来这里做个撞钟敲鼓的,天天能看到这样的风景,延年益寿不在话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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