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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玉便又开口了:“我想去的是小姐曾经呆过的天观。
如若没有小姐,我便不想去了。”
越颐宁握着茶杯的手指抖了抖。
瞧这话说的。
阿玉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到,眯起眼笑:“小姐之前呆的那座天观是什么样的呢?”
“......我之前呆的天观,也是三大天观之一,叫紫金观。”
越颐宁放下茶杯,开始努力回想,“至于长什么样么,你突然这么一问,我也不太能描述出来。”
在她眼里,天观真的都长得差不多。
阿玉:“那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越颐宁:“特别之处么?嗯......天观建在山顶上,所以上山的路很陡峭。”
因为第一次爬天观时还很小,她气喘吁吁地爬了半天,到达天祖像前时,几乎要累得瘫倒在地,所以越颐宁印象深刻。
“长长的石阶盘旋而上,隔一段路便会修建一两座小神庙宇,会有凉亭绿植供行人歇脚。
但天祖像作为镇观之石,建在天观最高的那座山头上,得一直爬到山顶。”
阿玉:“爬到山顶,似乎很是艰难,但还是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吗?”
越颐宁:“是的。
毕竟天祖像只有大天观有,多数人来到大天观都是因为有所求。
就算无所求,也会一路拜上去,图个好运和完满。”
“原来是这样,那小姐一定早就见怪不怪了。”
越颐宁:“有时候还是会见怪的。”
“你见过一步步跪上来的人吗?”
越颐宁说,“我见过。”
“天祖像前,这样的人很多。”
越颐宁在天观中看过人间百态,见过人性的丑恶贪婪,猥琐狭隘。
许多人来到天祖像前,求的不是寻常幸福,而是不劳而获,异想天开。
但是。
即使只有那么几次。
即使只是偶尔,也会遇到令年少的越颐宁动容的祈福者。
越颐宁记得很清楚,那年她十二岁。
那天是一个暴雨天,去往山顶的石阶上满是被雨水冲刷下来的山石和泥土,雨水混合着泥,哗啦啦地奔流而下,每一级都像一个浑浊的瀑布。
因着天气恶劣,天观里放眼望去人烟稀少,整座山头蒙在雨雾中,站在山脚的人抬头望,连山门都看不见。
越颐宁那日倒了霉,她趁着雨还小时下山去玩了,没想到这会是一场暴雨。
眼见雨越下越大,没有停歇的征兆,天却快黑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到山脚下,顺着石阶一级级往上爬。
就在这条路上,越颐宁见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是个妇人,穿着带补丁的寻常麻衣,站在雨水中。
她每爬一级石阶,便会原地跪下,重重地磕一个响头。
那种声音,在庞大嘈杂的雨声里显得沉闷,有点像心脏搏动,又有点像什么坚硬东西在被一点点敲碎。
石阶上的泥水污浊肮脏,她却跪得毫无犹豫。
越颐宁原本落在她身后,却因为走得快,慢慢离她越来越近。
妇人的轮廓变得清晰,她渐渐能隔着厚重的雨水,看清她黑白交杂的头发上沾着的污泥,看清她湿透的衣衫和鞋履,还有她弯下腰时拱起的消瘦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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