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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突然宣称之前种种都是因为喜欢他确实假的离谱,但还有什么事他想意有所指?难不成他知道一线牵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檀慈提心吊胆,从昨日就开始想问的为何莫名其妙赶她出屋的事情也不敢询问,只能先暂时压在心底。
听到这话,姬行玉仿佛放下了什么心结一般,肉眼可见地心情舒畅起来,至少不再用那种看死人的眼神看她。
好像从看死人变成了看将死之人。
檀慈默默看着姬行玉,寻思着怎么样也要把这个“将”
的时间努力延长。
没等她说些什么,姬行玉陡然出声:“若有事的话进来就是,在外面偷听什么?”
檀慈猝然扭头,看见张正涨红着脸推门走了进来。
张正是个少言寡语的男人。
他们四人逗留的这三个白日里,除了第一天他带路来龙女庙,便再也没有见过。
他局促不安,手指紧张地搓着衣角,看起来羞愧难当,唯唯诺诺道:“对不起,两位仙长。
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怕贸然闯进来打扰到你们商议事情。”
檀慈往他身后看去,见到一位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的清瘦女子。
张正看见她的视线,介绍道:“这是死者之一刘平安的女儿,刘若秋。
她想随我一起来拜拜龙女像,祈求早日斩除妖怪,也想见亡父最后一面。”
刘平安这个名字,檀慈有印象,是那位六十六岁的老汉。
“你们不要害怕,”
姬行玉在六个头颅上轻轻一点,把他们转过来脸朝庙门,温柔体贴道,“是这里面的哪个头啊?”
流畅得像是什么好声音的转椅子。
檀慈:“……”
“是、是这个,多谢仙长,劳烦您再把……把其他的转过去吧。”
张正大着胆子指了指偏左的一个皮肤黝黑,右嘴角一颗豆大黑痣的男人头颅。
姬行玉从善如流地照做,笑眯眯道:“不用客气。”
“秋娘,你快去吧。”
张正唤了一声。
刘若秋快步上前,走到供桌前,终于抬起头来。
檀慈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
她二十多岁的年纪,却已经未老先衰,憔悴不堪。
整个人瘦得不成样子,衣服都显得空荡荡的。
眼窝深深凹陷进去,一双灰败的眼球儿微突,形容枯槁,柴毁骨立。
说句不好听的话,檀慈甚至觉得像是一副人体骨架在移动。
张正眼睛湿润,攥住袖口,不忍地抬手擦了擦眼角:“秋娘纯孝,听闻刘叔去世,悲难自抑,短短几日都食不下咽,寝不安席,以至于瘦骨嶙峋。”
刘若秋怔怔地看向供桌上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半晌没有说话。
檀慈怕她是因为悲伤过度,一口气再上不来,忍不住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女人瘦骨伶仃地立在地上,如同一尊僵在原地的雕像,怔忪地流下泪来。
轻轻的抽泣声响起。
她的身形微微摇晃,宛如一株暴雨中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摇摆不定的清荷。
檀慈连忙上前搀扶住她半个臂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又赶紧把袖子里的帕子递给她,不忍地安慰道:“斯人已逝,您看开一些。
我们一定会除掉那妖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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