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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不怪我,”
宋沂摊开手,“我的手笨,绣不出什么精细活,自然得慢慢来了,说不得还得先做几个练手,为了以防万一,自然要晚些。”
反正离夏天远着呢,这时节也用不到扇子,还能再拖拖。
及至晚间,宋长洮回来时并不见高兴,反而面色凝重道:“坏事了。”
“怎么了?”
冉霁急忙询问道。
“唉,”
宋长洮苦笑一声,“才刚曾县令把我叫了过去,说他夫人来信,十日后便要抵达县城,还带了大女儿一齐过来。
初来县城,并无亲友,担心小儿女孤寂,听说咱们也有个女儿与她年岁差不多,想叫你月底席上把沂儿也带去。”
“这可怎么说的,他怎么知道沂儿的岁数?”
“不知道是哪个多嘴舌的提了一嘴吧,”
宋长洮也疑惑,县令才来,沂儿在家又并未出过门,他是怎么知道的。
“只是现如今想这些也无用,县尊既然开了口,他夫人才来,又是生辰摆宴,要是就这么拒绝,岂不是平白得罪了他。”
宋长洮征求道:“所以我想着先答应下来,过几日说沂儿病了,拖到下月再说,你看怎么样。”
沉默片刻,冉霁摇了摇头,“不好,你也说了是他头回摆宴,答应了又不去,岂不是更惹人生气。
细想想,咱们才说沂儿年岁大了,该学着怎么交际了,这正是个机会,去一趟也使得,叫她见见世面,总被咱们拘在家里,来往交际也无可怎么好?”
“可是……”
宋长洮不担心别的,只恨这日子不凑巧,都赶在这个月,这样的席会自然该准备齐全,衣裳首饰都要簇新,家里头才当了衣裳省了药钱勉强凑出十两,哪还有这个钱来?
“不是十日后才来吗?月底的宴席还早着呢。”
冉霁比宋长洮冷静些,这会已经开始盘算起费用来,“我的衣服不用预备,平日我又不出门,那些衣裳也没怎么穿过,还有□□成新。
沂儿的袄子是年节时候做的,也不算旧,这样一算,就只剩下裙子。
“前两年的都不合身了,去年又没怎么做,只有几条素的穿过去太寒酸,咱们只预备给她买条遍地金的裙子就是了。
我那里还有些银首饰,融了给她做几个花鸟的簪钗,她年纪小头发短,小小巧巧的正好够用。”
“都融了,那你头上可戴什么?”
冉霁抿着嘴从头上拔下根木簪子来,珍惜的将其展示给宋长洮看,“这可是沂儿的孝心,比那匣子里的更合我的心意。”
这簪子比什么人参灵芝都管用,一戴上它,冉霁就觉得自己心口热乎乎的,浑身上下都有气力。
“不成。”
宋长洮看着妻子只有个黑黝黝的头发壳子就心疼,旁人媳妇不说有个金的,至少银首饰也有几件,头上不至于空落落的,都是他无能,还要妻儿受苦。
“是我委屈了你。
我去和大哥说清楚,他媳妇做的好事,凭什么要你去填补,就是她伺候娘每日吃喝也用不着二十两银子,胃口也太大了。”
“算了,全看在娘的面子上吧,再怎么,你也得替侄女想想,她比沂儿大六岁,早该是嫁人的年纪了,大嫂这一年上蹿下跳的还不是因为这个,拿的钱恐怕也是给她买衣裳压箱底,就当咱们给侄女添妆了。”
冉霁如何想不到这一层,只是将心比心,不看僧面看佛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桌上灯火如豆,照在了互相依靠着的夫妻两个,也照在了那包宋沂忘记带走了的丝线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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