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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进来,箫娘还未挂帐,躺在里头嗅着他满床的水墨香,脸熏得红红的,支吾着开口,“你今日头一遭往柏家去教他家小公子,可还顺当呀?”
席泠就在榻上坐下,“顺当。”
“柏通判要去打探你话里真假,可打探清楚了?”
“不知道。
我算了算,县尊赵科请辞的奏疏大约近日就要批送到南京。
他辞了官,县衙里必有大的官职变动。
柏仲想安□□,这是个好时机,他不会轻易错过这个时候。”
俄延半日,箫娘抬手蹭蹭脸,不那么烫了,方坐起来挂帐子,“那就是说,也就是近一月的事情了?你进了衙门,不论是个何官何职,总算是有了着落,以后有了政绩,要升调多少都能想着你。”
她畅想着,脸上带着盈盈的笑,“你还没吃午饭呢吧?我去给你烧。”
席泠挪坐到床沿,“我在柏家用了些点心,不饿。
此刻肚子还疼么?”
他坐过来,也带来一缕新鲜的水墨香,与帐里陈旧的交融在一起,显得箫娘身上的脂粉气那么突兀与庸俗。
她有些不自在,可抬眼瞧见他脸上的淤痕,又心起怜悯,忙套上绣鞋去翻席慕白的箱笼。
翻出一罐药膏子,坐回床沿上给他匀,“你爹从前吃醉了酒,总是摔摔跌跌的,没少匀这药膏子,我瞧着效用好哩!”
“肚子还疼么?”
席泠睨着她,目光深得似要钻进她肚子里去探探究竟。
箫娘只好照实讲:“还隐隐有点疼,不似刚才那样疼了,大夫不都讲了不妨事么?”
经提起,腹中便萦绊着一缕恨,前所未有的浓烈,恨不得魂飞几里,将辛玉台碾成灰!
她牙根也透着痒痒,狠狠磨了磨,“这笔账,我且记在她辛玉台头上,想叫我断子绝孙?做她娘的梦!”
席泠唇角牵一牵,撕裂出一点血痕,像啃了谁的血肉,眼里也透着暴戾的阴毒。
他朝铺上递递下巴,“你再睡一会,大夫讲要多躺着。”
箫娘收了药罐子,搁着窗纱瞧天尚早,便依他睡回去。
两个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
总是箫娘长篇大论地痛骂辛玉台一遭,席泠不过在榻上听她讲。
其实箫娘察觉到了,他这样个冷心冷肺的人,却待她如此贴体如此好,必然是有些别样的情愫在里头。
可她想不通,为什么他从没有一句扎扎实实的话?为什么他一句也不肯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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