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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语言能力后,我的第一句话却显然是偏离主题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偏离主题,我为什么会这么说话。
我说的是:那是一只什么样的猫?她们和他都诧异地看着我。
我发现自己的语病了。
我解释似地加了一个问题:那只猫是绿眼睛的吗?我终于在最后的瞬间把“也是绿眼睛的吗”
里面那个“也”
字咽了回去。
可是她们和他似乎都没有听懂。
我说的是汉语,连娜拉也懂的。
可是,珊德拉回答了:是的。
我说:你能把头低下来一点吗?我知道,我这句话是用颤音说出来的。
她可以拒绝的。
因为我的要求确实有点莫名其妙。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就把她浅色近于白色的头发和眉毛的脑袋低了下来,到了她的眼睛跟我的眼睛处在一条水平线上的程度。
她眼睛里的绿色象焰火一样地在我的眼睛里炸开。
我往后跳了一步。
不是说她的绿色的眼睛有多么可怕。
恰恰相反。
这个战略性的后退,是因为我太激动了,激动到我不得不竭力地克制住一把抱住她的冲动。
冲动是魔鬼。
我在跳出去后还有时间想到这句名言。
我说话保持着颤音,而且这音颤得已经没有形状了。
我颤出来的话是:若雪。
汪若雪!
是的,没错。
我让她低下头来,就是为了近距离地发挥我特异的嗅觉。
我这是要证明一件事。
一件自从我重新见到云吴教授之后一直在想的事情。
重新见到云吴后,我已经想出了个道理,一个原理,那就是,这里的人每一个人都有一种被覆盖的气味,一种之前的味道。
在云吴并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我其实已经做过无数次试验,我在比较靠近他的地方运用了我的潜质嗅觉,也就是说,我已经学会了排除表面嗅觉去闻出那种第二层气味的本事。
她的跌坐下去有点汉语成语里说的那种推金山倒玉柱的意思。
原因当然是她的高大。
虽然她只是跌回到她原先的椅子里去,但小桌子上的东西已经被她碰得乱七八糟,一个纸杯连同里面的饮料倒在桌子上,另一个空空的纸杯滚到了地上。
她重新站起来后,第一句话是:你怎么知道的?侬是啥宁?仍然是第一句是汉语,第二句是申城方言。
貌似回答她的话的是云吴:你说汪若雪?她是汪若雪?你是汪若雪?他的第一句话说得极轻,第二句话把音量调到了最大,第三句话又变得极轻,极得象是自言自语。
显然,他自己也被他的第二句音量太大的话吓到了。
以致他在说第三句极轻的话的同时还四外环顾了一圈。
这时,这条商业街上,居然空空荡荡的,只有四个人,即我们四个人。
说实在的,我也不敢相信。
最大的不敢相信是,她不仅相貌变了,变得非常极端,几乎是原来的汪若雪的反面,而且,更不敢相信的是,我竟然会比坐着的她只高半个头,我说的是在她站起来的情况下,变成比我几乎高出一个头,达到了西方女子篮球运动员里差不多最多的身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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