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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静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我妹妹嫁到了水淀,我趁假期与天真一同归来。
只是我这妹子家中有些变故,哎,太惨了”
海英说不下去了,不禁低下头去。
“海英,这事家父都写信告诉了天贵,莫要忧心,天贵已率兵归来,他自会向上峰禀报,在此驻扎些许时日,将那杨大麻子等匪患一举剿灭,还淀北一片安宁,”
文静沉声道。
“二哥,二嫂,务必要将杨大麻子除掉,为狗子他爹和爷爷奶奶报仇啊!”
海棠在旁听到他们的对话,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泣不成声。
“弟媳,放心!
此次我将炮排也带来了,杨大麻子的老虎嘴即便再险峻,咱这迫击炮也能轰到,届时,定要将此恶贼剿灭。”
杨天贵此时一脸愤恨。
“不错,此次天贵已向上峰请命,备足了弹药,”
文静也在一旁附和。
“天贵他二叔,那就可劲轰炸杨大麻子,把炮弹都轰他寨子上,把他炸成和我们家老母猪被日人炮弹炸烂一样的,”
海棠噙着泪水说道。
见到妹妹海棠此般模样,海英深知应当尽快离去,于是言道:“文静,晚些时候,私立梁庄小学堂校董事会将召开筹备会,我必须参加,我需得抓紧时间赶回梁庄了,就此别过,”
闻得海英提及私立梁庄小学堂这几字时,文静的面庞之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见的异动,但须臾间便恢复了沉稳。
继而二人又相互客套了数句,约定择个良辰再行叙旧。
而后,便辞别了。
海棠自村西口老邵家雇了一辆马车,谈妥价钱后,便与姐姐以及狗子一同登上马车,径直驶向梁庄了。
一路上,海棠仿佛找到了倾诉的出口,将自己结婚后的种种遭遇,事无巨细地都和姐姐海英一一道来。
那些饱含着辛酸与苦楚的经历,如同一幅幅沉重的画面,在她的讲述中徐徐展开。
,!
海英听着妹妹的倾诉,内心满是疼惜,她把妹妹紧紧地搂在怀里,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她是那样心疼自己这可怜的妹妹,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难。
然而,在这个残酷无情、犹如吃人一般的世道里,又有多少人像海棠这般有着如此悲惨的命运啊!
那数不清的苦难故事,仿佛是时代的悲歌,在社会的角落里不断奏响。
狗子看到大姨和妈妈伤心的样子,乖巧得令人心疼。
他知趣地玩着自己手中的拨浪鼓,嘴里还不停地哼着儿歌:“小小子,坐门墩,哭着喊着要媳妇,要媳妇干嘛?点灯说话,吹灯睡觉。”
那稚嫩的童声,带着含糊不清的吐字,却有着一种别样的天真无邪。
悲伤中的海英和海棠都被狗子这可爱的模样和有趣的儿歌逗乐了,一起转过头来,笑盈盈地哄着他玩,暂时忘却了心头的阴霾。
马车不紧不慢、慢慢悠悠地行走在宽阔的大路上,车轮嘎吱嘎吱地响着,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偶尔有野兔从路边的草丛中窜出,瞬间又隐匿于草丛之中。
姐妹俩都陷入了沉默,各自心中都怀揣着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关系到她们各自人生的未来和希望,而这件事的关键人物,竟然是同一个人。
当马车抵达梁庄村口时,海棠瞥见路边芦苇丛中有几个男人的身影,从那模糊的装扮和动作判断,海棠认为那几个人极有可能是山匪。
此时,她的心头一紧,着实担心文之武已经潜伏在梁庄附近。
芦苇丛中的男人们听到大车的嘎吱声,也回头张望了一下,他们似乎察觉到海棠正在注视着他们,于是,迅速弯下腰,消失在芦苇丛中。
淀北地区沟渠纵横,每到冬季,枯黄的芦苇便挺立在荒芜的原野上,勤劳的手艺人会带上镰刀,挑选一些优质的苇子,割下后运回家编织成席子出售换钱。
然而,梁庄周围的苇子大多质量欠佳,无人收割,因此通常在冬季都还荒废着,这恰好为土匪们提供了天然的隐匿活动场所。
大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坐的已经腿脚发麻的姐俩跳下车来,付了车钱道了谢,便抱起狗子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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