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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大蛇,圣诞礼物。”
祂抛给白发的天使一件厚厚的、染有血迹的皮毛大衣。
这是弗萨克人冬天常见的服饰,外层是坚韧的鹿皮,经过多次鞣制和上油,光亮挺阔,同时足够柔软;内层则是厚厚的绒,一层层手工缝制,叠得密不透风,很好地留住了热量。
纵使天使层次的生命已经不在乎外界冷热,梅迪奇看着从第二纪到第五纪一成不变,只披着一层白袍立于弗萨克北境茫茫雪原中的乌洛琉斯,总觉得祂已然是一座被封冻在大雪中的冰雕,总有着把这座冰雕捂化的冲动。
祂帮助乌洛琉斯披好大衣,然后又拾起熊皮的围脖。
不过短短一分钟,熊皮上的血液已经冻成细碎冰凌,梅迪奇啧了一声,几股火焰如蛇一般席卷,将厚重皮毛重新烘干,这才妥帖地将其一圈圈围在了祂的老朋友肩颈上。
乌洛琉斯配合地仰起头:“……圣诞节已经过了。”
“是吗?”
梅迪奇不甚在意,拍了拍看起来暖和多了的命运天使,“那你记得补给我一个。”
这本就是个早就湮没在历史长河里的节日,祂早就忘记固定的日期,只记得是在会落雪的冬日。
过去,在造物主的光辉笼罩大地之时,乌洛琉斯会在这个节日里为祂送上整年份的祝福与幸运。
虽说受着梅迪奇容纳了唯一性的位格所碍,这些幸运有多少能发挥效用不得而知,但战争之神对朋友的馈赠来者不拒。
只不过造物主陨落之后,乌洛琉斯被迫重启了几次,年幼的水银之蛇在真实造物主的呓语下成长得艰难,自然没能记得这份礼物。
至于梅迪奇,祂本就时常忘记这些琐事,以往的日子里给乌洛琉斯的回礼也几近敷衍,比如从阿蒙分身上薅下来的尾羽。
“圣诞节”
这一发音怪奇、寓意不明的节日就此没落。
但今日不同以往,乌洛琉斯为曾经的红天使带来了主将复生的好消息——虽说是从那个偏执狂亚当的精神里复苏。
梅迪奇从猎人途径半神的尸身上挖出非凡特性,边吸收着熟悉的流淌不息的火焰与钢铁,边回忆起第四纪,自己陨落之时,用那双孩童般澄澈双眼注视一切的亚当。
,!
以“阴谋家”
的直觉,祂已经能逐渐拼合出那个漫长计划的模样。
梅迪奇不知该作何感想。
亚当与阿蒙算是在祂的照看下度过的童年——如果唯一性活化的天生神话生物也有“童年”
这种概念的话——那时红天使全然想不到,造物主温和地取走了自己的忠诚,这二位神子却包揽了祂为数不多的恐惧与忌惮。
祂们漫步在阴冷沉寂的白桦林内。
恶灵没有肉身依凭,身形有些单薄,乌洛琉斯于是从厚重外衣中探出手去抓梅迪奇袍角。
梅迪奇反手握住那双属于天使的无温度的手,随口问道:“大蛇,你就从没看到过那些‘时代的潮流’?”
命运天使银白双瞳内映着黑白分明的白桦林,种种隐秘符号围绕深邃瞳孔缓慢旋绕成衔尾之蛇的模样:“亚当诞生时,我看到祂的命运如此短暂平静。
主告诉我这是必然。”
梅迪奇想笑着说“必然”
是“空想家”
手中随意摆弄的布娃娃,索伦和艾因霍恩在心灵链接里齐声骂祂不要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爱当布娃娃自己当去。
祂花了一秒钟平复这两个叽叽喳喳的老对头,就听到乌洛琉斯继续说:“当我看到你的陨落成为长河中必然溅起的一朵水花时,我询问主我该做些什么。
主没有回答。”
“所以你就继续扮演着命运的旁观者?”
梅迪奇依据自己对大蛇的了解猜测着答案。
祂没亲眼见过所谓命运长河,不过乌洛琉斯曾多次地用言语和大量壁画向祂形容。
在那些画面中,无关位格、财富或地位,所有生灵皆是一尾随波逐流的游鱼,所谓“命运天使”
,也不过是对水流的扰动略微敏锐一点点。
无人可撼动命运流向,祂们仅是投以注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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