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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瑞蒂从睡梦中惊醒,听到一种沉闷如同雷声的轰鸣在夜色下回荡。
她懵然地支起身体,伸长手臂拧亮了墙壁上的煤气灯按钮,让昏黄光亮披撒而下,照亮了房间。
壁钟下的摆锤左右摇摆,发出滴滴答答的响声。
少女凝视了一会儿表盘,发现不只是摆锤,整个挂在墙壁上的表盘也在微弱地颤抖着。
她翻身下床,赤脚接触到木质地板时立即意识到整个房间、整个建筑也在发着抖。
这种颤栗似乎源自地底深处,时断时续,并不激烈。
维瑞蒂定了定神,走出房间来到走廊,发现右手边的主卧室门并未打开,也没有什么动静。
道格拉斯还没有回来……明明病人应该多休息……他回来得越来越晚,已经很久没能和他一起吃顿饭了……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维瑞蒂没有点亮走廊上的煤气灯光,在双眼大概适应了黑暗后小心地扶着扶手走下楼梯,凭借着对房屋的熟悉来到了一楼厨房。
水壶空空的,她重新接了一些水,将壶坐在灶台上熟练打火。
在这期间脚底下能感受到的颤动感逐渐变弱,直至消失。
这是一场小型的地震吗?趁着烧水的间隙维瑞蒂拉开窗帘向临街的窗户外望去。
本该被黑暗统治的凌晨时分,在她视线的尽头,贝克兰德南方的天空却出乎意料地弥漫出光亮来,将天空映成了幽然的蓝紫色彩。
这色彩与绯红月光古怪地纠缠在一起,时而明亮时而暗淡,隐约能看到几个巨大的影子在其中移动。
唰!
维瑞蒂下意识地猛地拉上了窗帘,将那副不符合常理的景象隔绝在视线之外。
早在他们曾经生活在东区时,道格拉斯就反复告诉过她:遇到奇怪的事,不要多看,不要去想,先跑就对了。
但随即,她又意识到道格拉斯工作的丰收教堂就在南边,在大桥南区。
在很久以前,弟弟和爸爸都活着的时候,她也曾经居住在那片区域,或者说在那片区域中的某座房屋地板上拥有一个小小的铺位。
这样模糊的记忆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维瑞蒂现在更关心的是丰收教堂在什么位置,和自己刚刚看到的蓝色火光离得近吗?雾白蒸汽从水壶盖上的孔洞里簌簌喷出,顶着壶盖发出伴随着尖锐嗡鸣声的哒哒声响。
维瑞蒂被这种声响呼唤着回过神来,急忙将水壶提走后熄灭了火焰。
在等待滚水凉下来的几分钟内,她无法遏制自己的担忧,又小心地掀起窗帘向南边看了一眼,发现那莫名的蓝紫光芒已然消退,就像不久前地面的颤动一样消失了。
贝克兰德的夜色重新变得深远而朦胧,红月被不知何时堆积而起的阴郁云层遮盖,就连几阵呼啸的狂风也没能令其重现于天际,只有几缕不够纯粹的淡红光芒洒落。
街道安静得像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
尽管如此,维瑞蒂心中还是有种隐约的担忧在跳动。
她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黝黯无人的客厅中双手捧着瓷杯,从中汲取一点热量。
为了节约,她一个人在家时通常只打开自己房间的煤气灯,但静坐了片刻后,维瑞蒂从抽屉里找出几枚硬币塞入被安装在房间角落、由一个装饰花瓶遮挡的瓦斯计费器中,随即扭动灯具开关,让黑暗被明亮驱逐,让绯红被暖黄取代。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天亮了,通常,道格拉斯会在天亮前回来。
她希望到时候能见他一面,希望和他谈谈。
这时,一阵规律的低沉“笃笃”
声响起在空旷的室内,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她反应了几秒,才听出那是敲门的声音。
有谁正在这深夜中平稳地叩响门扉,请求一场拜访。
—“真是奇怪的风格。”
阿蒙边自言自语,边尝试着去点数面前这栋大厦的楼层数。
祂的脑袋一点点仰起,很快不得不伸出手压住巫师帽的顶端,以免它从自己的一头卷发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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