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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是操琴之人的手,也是舞剑之人的手,粗砺不失温柔。
可分明是在梳头,那指尖却从发丝间穿过,触碰到他敏感的头皮,抚摸在他的额头、脖颈、两鬓,叫他身体战栗了不够,连魂魄都染上几分情欲之色。
他只觉得烫,从头皮蔓延到脸颊、至心口、到肚|腹、往下……直至脚尖。
林清闭上眼睛,他不敢看镜中的自己,以及那镜子里望着自己的人。
他动也不敢动,气沉丹田,用全部心绪调整呼吸,直到那双手兀地放在了自己的两肩上。
“还是瘦了些。”
隋瑛捏了捏这瘦肩薄,林清方要起身,却被隋瑛摁住了。
“别动,我身上脏得很,怕污秽了你。
为何不看看镜子中的你,我束发的手艺很好。”
“不用看,我知道很好。”
林清侧着头,微垂眼眸,他看着左肩上隋瑛的手,有冻伤的裂口。
“疼吗?”
林清问,抬手用自己的指尖碰了碰他红肿的骨节。
“你说这个吗?”
隋瑛举起手,端详手上的冻伤,道:“原先在江南和京城都不知这冻伤是何滋味?如今在朔西可算是品尝足够了。
冷天儿还好,这一进屋,炭火蒸腾,可叫人手痒难耐。”
“手痒难耐,就想给人梳头了?”
“可不是,见善可得当心,以后当真是进了屋就想给人梳头了。”
这回,发红的耳根便是无发可遮,叫人全收眼底了。
林清心里又暖又恼,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就听见隋瑛声色换了副腔调。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不过,我听闻户部的宋知止也来了,如今他人呢?”
方还在给自己梳头,说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话语来,此刻又在问别的人了。
谁不知那绵绵大人面容俏丽,当真是宛若惊鸿,翩若游龙的如玉公子哥,不知讨了多少人的喜欢。
林清神色一冷,起身就披上了狐裘,半倚在了客房里的一张铺了蓝染棉垫的禅椅上。
他看也不看隋瑛,只是盯着面前红彤彤的炉火,伸出玉葱般的五指,翻来覆去地汲取这暖意。
“前线将士们还眼巴巴地等着吃呢,户部不放心我们兵部,说是上次给我们的都没能送到军队手里,那这次我就叫他自己去了。
此外,我还调遣了巡抚衙门内的十余名官兵,一路护送他,抚台可以放心了。”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隋瑛听出这话语里的酸楚,心底升出喜悦,道:“你安排得很妥当,只是我府上这些人怕是要好好调教一番了,也不过就见过你一次,怎就这样听你的话,当真是谁给吃的,谁就是爹娘了。”
“哼。”
林清冷笑,“你是个两袖清风、拔葵去织的,下面的人可不愿意和你一起遭罪。
不是我说,高子运、王璞真那号人物,明面上敬你、护你,私底下莫不是对你万般恨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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