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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秋水额头通红,眼角还有泪,又可怜又倔强地喊道:“你不许说我娘,不许!”
她大概有些害怕,背脊还在发颤,声音也在抖,可握着拳头站在叶大面前时,却一点也没有向后退。
叶大恼怒之极,腹部一抽一抽地疼,他险些被她撞晕。
叶大扶着腰站起身,站稳了,重重甩了她一巴掌,提着叶秋水的后领将她扔进房中,锁上门,“不准再出来!”
她脾气倔,像头牛犊,被扔在地上还不服软,爬起来,门要阖上时,猛地将手上的瓦罐甩了出去,叶大躲得快,关紧门,瓦罐“嘭”
地一声砸在门上,摔得粉碎。
叶大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将门锁紧。
屋中昏暗,叶秋水冷静了片刻,回过神,疼痛袭来,她眼泪再次落下,抬起手,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
身上大大小小的鞭痕交错纵横,叶秋水爬起来,跑到床榻前,翻出江泠之前给她的药油,一点一点给自己上药。
叶大下手重,她身上一眼看过去没什么好肉,叶秋水咬着牙上完药,找了个地方躺下,抱紧肩膀,自己给自己拍肩膀,口中喃喃道:“芃芃,不要怕,不疼,不疼……”
阿娘还活着的时候,每次叶大发酒疯打人,阿娘都会抱着她,一遍遍拍着她的后背,叫她的小名,让她不要怕,不疼。
现在阿娘不在,她只能自己哄自己。
*
知州夫人生辰将近,江家忙里忙外,宋氏这几日愁坏了头发,四处打听知州夫人的喜好,日日看铺子,挑选礼物。
这段时间江泠一直被关在家中,哪里都不许去,去书院上课也是里里外外都跟着人,从前的院墙再次被加高,每日都有仆人在附近巡查,生怕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再翻墙擅闯江宅。
江泠对此没有置喙,他说了也不会有人听他的意见,长辈只会觉得他学坏了,竟然敢顶嘴,简直大逆不道。
他只会采取更加迂回的方式,读书更加用功,书院的考试更加一骑绝尘,对父母的安排条条接受,不反驳,不抵抗,连续两个月,他再也没有靠近过那堵墙,也没有再提到过叶家小女,他和从前一样,读书,吃饭,不会逾矩。
对此,宋氏很满意,她还是人人艳羡的贵妇人,她的儿子依旧品行端正,两个月前与贫家子结交,爬墙上树,那只是孩子叛逆了,想歪了,他终会回归正道的。
两个月后,禁令解除,不再有人看着江泠。
当夜,宋氏检查完他的功课,江泠认真回答,分毫不错。
两个月,少年又长高许多,如今甚至比她高出几分,等过完年,江泠便十三岁,是个半大的少年,将要束起发。
他衣着整肃,仪态雅正,宋氏看着很满意,“好了,你继续看书吧,夜里若是饿了,就让下人去厨房重新做一份,不要吃凉的。”
“知道了,娘。”
江泠点头。
宋氏起身,与婆子离去。
他目送母亲走出院落,回身,与一旁沉默寡言的下人说:“我有些饿,你将晚膳没吃完的松糕拿过来,不用再费事做新的。”
“是,郎君。”
下人依言出门,江泠坐在窗前看书,等他端着点心回来,他接过,说:“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我要看书,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下人颔首行礼,点上熏香,转身将门窗关紧。
又一炷香,江泠从窗前站起身,将桌上的点心用宣纸打包好,揣在怀里。
这两个月,他事事顺着父母,他们认为他已经悔改,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拘着他,听说,这么久都再也没有人爬过墙,旧院的巡查也松懈许多。
他垂下眸子,叶秋水没有来过,爹娘一定去她家找过麻烦了。
江泠想,这两个月,她爹有没有打过她,屋顶还漏雨吗。
他不在,她有没有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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