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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景淮不屑理他,只偏身看向妻子,等她回答。
可他面对着几乎空白一片的往日记忆,眸中不禁溢出一丝自嘲的意味,他对她的了解,或许真不如阔别数年的孙牧远多。
“本是怕的,可四年前渝州爆发那次瘟疫,恶鼠满街乱窜,见多了,就慢慢不怕了。”
提起那段日子,姜初妤还有些后怕,姚家她那个庶出的表哥险些因此而死。
那阵子她和春蕊缩在房中不敢出去,担惊受怕之下吃得也少,清瘦了许多。
“我舅父费了大半年才整治好,那之后好一阵子,府中膳食不沾荤腥只吃素菜了。”
孙牧远忙抢着关切她:“姜姐姐那时没受伤染病吧?”
姜初妤笑着对他摇摇头,孙牧远险些被幸福击晕,昏迷之前不忘得瑟着去看顾景淮的脸色。
“渝州瘟病肆虐那事我记得,朝廷还派了何太师前去。
可……”
顾景淮顿了顿,心知多半又是他自己不记得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那时为何在渝州?”
姜初妤还没说什么,孙牧远先损道:“连这都忘了,姜姐姐快些与这不中用的夫君和离为好。”
顾景淮不发一言,阴冷地看了孙牧远几息,他才不情愿地安静闭嘴。
“夫人与我去外面说,可好?”
-
帐外,天不知何时又阴了下来,风卷起地上匍匐的沙砾低飞着,又被衣摆与鞋面拦下。
顾景淮后背顶着风,伟岸的身躯刚好替她遮下风浪。
他腰间挂着的饰物飘舞,姜初妤垂眼向下,这才注意到,那竟是她当年绣的香囊。
她抓住它:“夫君可还记得这香囊的故事?”
“这不是我们初识不久后你赠我的么?那之后我便一直佩着了。”
“……”
她叹了口气,松开香囊,摇头说不对。
“我们幼时相识不假,可自我父亲去世后,我便离开京都去渝州投奔舅家了。”
她红唇张合,吐出的话语字字诛心,“直到成婚不久之前,我们才复又遇到。”
顾景淮仿佛无法理解她的话,眼中惊愕与迷茫交织起伏,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不是一直住在顾府么?”
昨日他抱着她踏入府内不多时,顿觉十分熟悉,好像在更年少的时候也曾抱着她于院中厮混过。
即使未想起那些画面,仅仅找回冥冥之中的感觉,便足以心情愉悦,以致大笑出声。
这回轮到姜初妤哭笑不得:“我倒也想问夫君,你又不记得具体的事,怎么这么笃定?”
风路过她两鬓时带起碎发飘向脑后,但人在他的庇护下不动如山,顾景淮却觉得她在被风逐渐吹远。
他张张口,也不知如何解释,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相比之下,塞北的风要厉害多了,初去时常削得他脸庞生疼,难睁开眼,后来也就习惯了。
可现下这温和的疾风迎面劈上,却让他狼狈不已,本想清醒一番,反倒更加糊涂,不知是否身在梦境中。
“我就是知道。”
他迎着风说,不知与谁听。
姜初妤猜也知道这样说与他听,定会刺激到他,于是十分体己地给他留了独自待着的时间,去了他的营帐中等待。
她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趁热打铁,能多让他清醒几分是几分。
可几个时辰一晃而过,姜初妤在沾着他的气息的榻上迷迷糊糊睡到酉时,翻身下榻撩起布帘一瞧,外面桌案后没有男人的身影。
兵器架也没有动过的痕迹,刀剑如数陈列着,应该不是去打仗了。
那还能有什么事,让他这么久都不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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