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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鬼气在他周身繁复盘旋,穿透这具脆弱的身躯。
秦钧的眼睛是铁灰色的,扫过他人时,总有一种散漫漠视的感觉,但此刻望进江应鹤眼里,却有一股奇特的珍视。
江应鹤护住他的心脉和元婴,耳畔是天穹之上翻滚的元神雷劫,低声道:“恐怕是当年未曾将你身体里的鬼气全然剔除,才有今日……”
他话语倏忽一顿,目光落在钧儿的右手之上。
原本筋骨匀称,均匀修长的手指与小臂,依附在骨骼上的血肉尽皆化去,只露出森寒的白骨和残余的筋膜。
原本的暗色长袍被血迹洇透,散发出浓重的血气。
江应鹤一时连话语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分出一手,触到对方的指骨上,动作一顿。
天边云层骤沉,一道天雷直轰而下,劈入鬼气浓郁的正中央。
一般来说,修士们都会远离渡劫的道友,一个是如果自己境界到了、天劫高悬,其他人渡劫也会引动自己的雷劫,另一个问题就是,如果靠得太近,天雷是不会分辨他人的。
江应鹤是洞虚境,面对元神期的雷劫时,虽然并不算困难,但还是被周身的天道重压压得蹙紧了眉。
“你的手……”
江应鹤只问了一半,便慢慢攥紧了钧儿的手指,道:“……师尊会想办法的。”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听到的那种温柔。
秦钧明明是一个无血无肉、也不须心脏跳动的恶灵,却在此刻觉得胸腔里那颗人类的心,在剧烈地震动。
他骤然反握住了江应鹤。
“师尊,”
秦钧的声音有些微微沙哑,像是在砂纸上摩.挲过一般,沉沉地响在耳畔,“如果我真的变成了一个鬼物,师尊……会不会不要我?”
他很少说这种话。
江应鹤抬起眼睫,墨色明眸看了他片刻,像是承诺般地道:“师尊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
阴沉鬼气在周围扩散,随着天雷劈下而震荡。
秦钧垂下目光,对天雷加身一声不吭,而是盯着江应鹤与他交握的手指。
他心里的确有很多恶念在翻滚,在不停的叫嚣着干扰理智。
譬如此刻,他师尊牵着他的手,近在咫尺,他心里最大的念头就是把他抢回去,养起来,放在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但是,不行。
他从未有任何时候像这样如此清醒地认识到,他想看到的是现在的江应鹤。
他永远也不想见到,雪剑忘尘对着自己的那一天。
江应鹤哪里知道钧儿心中在想什么,他一边回忆秦钧这百余年来的修行路途,一边想着补救的方法……虽然这手看起来不影响动作,但也不能这样啊!
这样以后钧儿找道侣的时候,哪家女修能不害怕?
江应鹤感觉自己就像个老父亲,三个崽没有一个好养活的,修行不用说,这日后找媳妇他都忍不住操一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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