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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离开了。
容少卿也没多想,把信纸展好,继续琢磨着写信。
两日后,容少卿按约定好的去火神庙写信。
芸香也跟着,说她跟着方便些,他和大娘写信的时候,她也好得机会把信悄悄塞给高大哥。
写信的地方还是火神庙前的石桌,高氏坐在桌边絮絮叨叨地念着,反反复复还是每次说过的话。
容少卿一边写一边和她聊天儿。
高氏点着信纸的边缘,“你就告诉他我快死了,再不回来啊,就看不见他娘了,看他回不回来。”
容少卿未落笔,“我要这么写了,可不急坏了他?”
“就是要让他着急!
臭小子忘了他娘了,多少日子不回来,这眼瞅着要过年了,还在外头过年怎么的!”
高氏恨恨地瞥过头去,好像眼前的容少卿就是他儿子。
容少卿仍不忙下笔,只是笑笑:“那我可真的这么写了?”
高氏不言语,未几,瞥了一眼信纸,“得了,这路上也未必太平,急着赶回来,万一车马不稳……你就写我病了,病得……”
高氏似在琢磨到底写病得严重,还是不严重,半晌,蹙眉叹了一声,“不写了,不写这些了,还是从刚才说的隔壁村刘家姑娘那儿接着写,你给想点儿好词儿,夸那姑娘俊的,不惦记娘,总得惦记讨媳妇儿的事儿吧……”
容少卿宽慰道:“您这话说的,怎么能不惦记娘呢。”
高氏哼了一声,“惦记能这么多日子不会来啊……这死小子,忘了我从小儿怎么疼他……”
及又滞了滞,似是想到了什么,接连唉了几声,适才的愤愤化作长吁短叹,却是带出窝心委屈,以致红了眼眶。
,“臭小子,怎么就不惦记娘呢……”
容少卿听她言语戚戚,心有所感,不知如何安慰,也只垂眸提笔写信。
容少卿这边帮高氏写完,那边芸香已把早先写好的信给了高氏之子,母子俩向容少卿谢过,高氏之子给了容少卿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缠着老娘离去。
芸香上前帮着容少卿收拾笔墨纸砚,叹说:“不知怎么,我才听她落泪说的那两句话,忽然觉得,其实她心里未必不知道,许也有明白的时候,只是自己不想清醒罢了……”
容少卿看向芸香。
芸香道:“或许因为我也是做娘的吧,多少能体会些……她即便是真糊涂着,忘了儿子不在的事,这么左一封信右一封信地催着,也不见人回来,做娘的心也早乱了。
高大哥托爷写的那封信……其实……能骗得过,也未必不是她想被骗下去……”
容少卿慢了手上的动作,思及高氏刚刚的神情言语,应了一声,“或许吧。”
芸香抬眸看向他,借机试探着开口:“一会儿咱们去点心铺买点儿桂花核桃酥吧,太太爱吃……”
容少卿垂着头没应,把一叠信纸胡乱地理了理,塞到布袋子里。
“爷这出来也有些日子了,太太也惦记你……”
芸香顿了顿,见容少卿仍不答话,犹豫了一下,复又开口,“爷不回去……是跟大爷赌气,还是跟太太赌气?”
容少卿依旧不理,从芸香手里拿过毛笔和砚台,甚至也不及洗笔,直接扔进布口袋里,墨汁染了布袋里的信纸,连着布口袋也脏了一串墨点。
“爷是气大爷把你从家里赶出来,气太太不拦着护着你?还是气太太当初做主换大爷从狱里出来,让你在大狱里待了这几年?”
容少卿滞了一瞬,忽地抬手把布口袋重重地往石桌上一摔,砚台从里面甩出来,磕着石桌的边角,碎在地上,石桌边缘和地面被墨脏了一大片。
芸香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没得出声。
容少卿没看她,只是凝着地上那一大片墨迹,涨红着脸喘了几声粗气,转身走了。
芸香鲜少看见容少卿真的恼怒发火,一时没敢跟上去。
有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后悔说出这戳人心窝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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