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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璃愣怔着:“阿平是谁?”
这疑问的语气落在谢遇耳边,不是开玩笑,也不是故作无知捉弄人。
他就是不知道谢禅的小名叫阿平。
也不知道陈留那五年时间里,他像小尾巴一样,时不时就跟在谢禅身后去军营看谢遇。
他把那些都忘光了。
只记得最初醒来时手上有一块玉,身上骨头不知道断了几处,眼睛也睁不开。
那时他痛彻心扉,连轻轻扫过皮肤的秋风都像烧沸的开水般灼烫着他,痛到极致时他想死在风里。
疼痛和求死,断骨和暖玉。
这就是他苏醒后对这个世界的最初印象,而那时没有一个人存活在他的意识中。
“谢遇?”
少年一声轻唤,所有思绪便尽数被扯回到这十年后的凉夜。
黄烛灯芯在铜盏上烧化发出滋滋微响,光焰细长,将这一方夜色雕刻出死一样的苍白色调。
烛泪顺着半根残烛一寸寸滑下盏中,像拿命去和火焰赌一场相逢。
屋内这静默的时间过于长久。
樊璃朝谢遇靠近一些:“怎么又不说话了?”
“……”
谢遇躺在他旁边哑然望着他,指腹僵冷的抚上他脸颊,轻声道:“陈留一到秋天就下暴雨,你知道么?”
樊璃低下眼帘,须臾他缓声笑问:“那暴雨和楚京一样大么?”
回答他的是一片撕裂般的哑静。
耳边所有声息全部按停,只余对面灯盏上的残烛摇曳颤抖着、在这戕死寂的空间里走到绝路。
啪——灯芯熄灭,少年含笑的脸瞬间被黑暗吞噬。
他不知道那灯灭了。
“谢遇?”
他没有那些记忆。
他连青色是什么颜色都不知道,而那正是他小时穿过的衣裙颜色,介于暗绿与嫩黄之间,像缠绵到天边的涟漪春岸。
“为什么不说话?你又想咬人了?”
他不记得阿平也不记得谢遇,只知道梦里有个怪人总是站起来又跪下去,他在谢遇朝他走来时甚至不知道梦里那个地方就叫徐州,他茫然的站在城前,十年如一日的守着那抹虚影。
他悄悄把对方称之为“光”
。
被打了、被咬了,他也只是找地方躲起来,躲的时间长了又忍不住出去找对方,然后在一次次遍体鳞伤过后,又扑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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