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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池镜进屋,玉漏已吃了大半碗粥,酸梅汤也吃尽了,难得的好胃口。
池镜正疑心秋五太太的话是恐怕是真的,就听玉漏问:“我娘和你在外头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想必又有事烦你,你不要理她。”
“她问——”
池镜望着她直笑,“你这月来没来月信。”
“还没到日子呢。”
玉漏说完,也是灵光一现,“她以为我怀孕了?”
旋即想到她娘那副嘴脸,便十分厌烦,“哪有这样巧,我大姐有孕了,我也有,发什么美梦呢。
你不要理她,她就是那样,人家有孕就跟她自己有孕似的。”
池镜听她口气有些激愤,忙劝道:“你不要恼,有没有明日回去请个太医来瞧瞧不就知道了?”
“一定没有,她听风就是雨的,你不要信她。
我不过多吃她几口饭,她就急起来了。”
到底是谁急?池镜甚少见她这咄咄逼人的嘴脸,愈发高兴。
都说怀孕的女人反常,他一并把她近几日的冷淡都归结于此,更肯相信她是有了身孕。
他忙坐到榻上去搂她,哄孩子似的,“我怎么会信她?她又不是大夫,这事情还得是大夫说了算。”
结同心(十一)
因池镜急着回府请太医诊断,便未在连家多逗留,次日起来吃过早饭便乘车一径往家去。
熟料天有不测风云,二人还在路上,就碰见府里有个穿素服的小厮像是急着往连家那方向去。
给永泉叫住了,玉漏一看那小厮穿的素服便心道不好,忙打起车帘问:“可是家里头出了什么事?”
那小厮翻下马跪在车前回禀,“燕太太殁了!
小的正要往连家去报信,没承想路上碰见了爷和奶奶。
爷奶奶快回去吧,府里正忙着筹备丧事呢!”
玉漏诧异了片刻,扭头看池镜。
他只怔了须臾,脸色就转得平常了,也没多问那小厮什么,只吩咐永泉,“慢点赶车,仔细颠着你奶奶。”
她放下帘子,脸上忽然变得黯黯的,“我没事,就是真有了身孕,哪又这么娇贵?”
思想了一会仍然觉得难以置信,额心紧扣着,“怎么会呢,昨日咱们出门前,我去回太太,见她还是好好的,只不过有点懒懒的没精神。”
池镜凝眉想了顷刻,换坐到她身边来将她搂着,“回去就知道了,你这里想也没什么用。”
玉漏看他脸色一如既往的沉稳,好像只有刚听见这消息时有一刹那的恍惚和骇然,也转瞬即逝了,这会全然像死了个和他不相干的人一样。
她看着他的脸,心内一片荒凉。
到家回房换衣裳才听人说,燕太太是自己吊死的,早上就请仵作来验明正身了,这会人还摆在屋里。
众人说起来虽然意外,却也不觉奇怪,还不是因为做贼心虚,到底是丢脸丢大了,实在难堪,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也是有的。
往老太太那边去,还在廊下就听见全妈妈在安慰老太太,“燕太太本来心思重,上次库银失窃的事情出来,老太太虽未怪罪,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
说句犯上的话,咱们这太太也真是个糊涂人,谁一辈子不遇见点不遂心的事?偏她,怎么就如此想不开呢。”
老太太淌眼抹泪地道:“都怨我,好好的查什么银子失窃,那一二千银子,丢了也就丢了,何必弄得搭上条人命!”
大老爷只管唉声叹气地劝,“这怎么能怨老太太,这么大个家,丢了东西自然是要查的,不查岂不是纵得乱起来?老太太宅心仁厚,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与您有什么相干?”
那全妈妈又道:“可不是?大老爷说得对,老太太还该把心放宽点,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要紧。”
翠华他们不得不陪着在底下哭,玉漏和池镜也十分默契地酝酿了不少眼泪,进门便跪到榻跟前去喊了声,“老太太!”
老太太望着他二人益发哭得伤心,抿着嘴仰着脸,说不出话,泪珠子只管往下落。
大家卖力地哭过一场后,方商议如何料理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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