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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兴听着那群少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顿觉大事不好,顾不得脏兮兮还在渗血的麻袋,抬手一扯,便看见个狼狈的人形蜷缩成一团,手腕脚踝让牛筋绳反捆着,大约是费力挣扎过,手脚都被勒得发紫,外伤崩裂,不知是不是还受了什么内伤,口鼻处正不断的往外涌血,将那麻布做的衣裳都给浸红了。
杨兴第一想法是,伤成这样,铁定没救了。
第二想法是,三千两啊!
三千两!
!
忍着痛心将人给翻过来,杨兴听见两声骨头的崩响,仔细看去,袋中人几番折腾下肩骨当是脱了臼,扭曲垂着,身上血迹斑斑,然而未被遮盖的地方,肤色却是瓷片般的细腻冷白,倒像是个养尊处优的。
不过被他家那混世魔王小公子一顿折磨,此刻身上伤口狰狞,红白交错,那点子莹白皮肉也就凄惨的都不能看了。
“喂!
醒醒!”
杨兴拿屈指将少年额发撩开,挑剔道:“还能活么?别是三千两打了水漂……”
浓墨般的长发被拨开,露出其下一张苍白的脸。
“轰隆———”
>>
春雷乍响,如同自苍穹擂响的鼓声。
晦暗间,杨兴看清对方的样貌,一双手顿时僵住。
伤成这样,这瘦骨嶙峋的少年竟还清醒着,乌黑长发下,一双墨湛湛的瞳孔大张,也不知看着哪里,眼尾上挑,那本该是极其优美勾人的形色,此刻却透着股厉鬼般的阴冷。
随后那丝冷厉在同杨兴目光相接时转瞬间化开,冰雪消融后,是透着诡异的平静温和。
“杨管事……”
少年张口,浓稠的黑血从他口中涌出,他却像无所谓一般,嘴角生硬的勾出一个柔和的微笑,“许久不见——”
一滴雨水坠落,砸在少年眼角,卷着他脸上的血,拉出一行血泪。
杨兴瞳孔紧缩,豁然起身,“谢……”
“嘘——”
少年低咳两声,他大概想坐起来,在地上动了动,身体又无力地倒伏下去,吐出不少血沫,断断续续道:“不幸中了点小毒,怕是要死……大概得劳烦您……帮忙找个大夫了。”
吧嗒。
吧嗒——
雨水由点成线,很快连成一片,密了起来,在这嘈杂的雨声中,杨兴骤然听见自己惊恐沙哑的喊声:“来——来人!
!”
庄子上的侍从听见声响纷纷冲出来,便见他们向来懒散不管闲事的管事,抱着个破破烂烂的人起身,表情竟是少有的凝重。
“快去请医师!”
三月中,那场推迟已久春雨终究是落了下来,大抵是知晓自己来的迟,便下的格外久,连绵一个多月不见晴。
雾霭蒙蒙,檐角水汽嘀嗒,连带着房间里都生了一股恼人的潮气。
谢岁自一片昏沉中苏醒,睁眼便瞧见了挂着蛛网的床架,一只蜘蛛正拖着细丝从顶上往下坠,眼见要落到他脸上,斜侧里伸出来一只将它给捏死了。
“你醒了?”
中年人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岁疲惫的转动眼睛,望向床侧端坐的中年人。
屋子关着门窗,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苦涩药味,中年人端着碗药,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勺子与碗壁碰撞,发出碎响声。
“杨管事,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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