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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瑛的到来,为了遮蔽了行将到来的风寒。
一如既往的,他守护着她。
但与此同时,她也为他带来了长久缺失的温暖,
可如今她也已长成大姑娘了,有了大人该有的情丝。
是不是意味着,有些事也会发生改变……
屋外飞雪簌簌,屋子里寂静而又温暖,燎炉火花闪动着,像是火的呼吸,时间静谧在温此间流动着,终于那火花炸开,原本微小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却如此清晰而又清脆。
一瞬间,便将裴瑛惊醒。
裴瑛的手指微微蜷起,犹豫不定着思虑着,最终他的手没有落在她的肩颈之上,而后落在他们身侧,放在了柔软的丝织摊子上。
兄妹相望着,这么近的距离,彼此又精心地探究着彼此的情绪,一时之间,似乎连彼此深藏在心底的情绪与感情都变得一目了然。
他微微偏过头去,二人的视线便交错开来。
裴明绘仰着头,依旧安静地注视着他。
她既高兴,又伤心。
高兴的是,他并没有那个悖逆伦常,以下欺上的僭越的吻放在心上,她依旧是他的妹妹,伤心的是,她注定,永远都是他的妹妹。
她常常幻想,若是自己与他,并非在祖宗牌位前结拜为兄妹多好,若是能像故事里,因为恩情结拜为夫妻该有多好。
可是一切都是她的幻想,现在,裴瑛是她的哥哥,她是裴瑛的妹妹。
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这与血缘无关,而与责任,与义务,与深藏内心的歉疚,与朝夕相伴苦命相依所产生的情感联结有关。
所有的所有,或许都注定了他们只能是兄妹,因为二人的所有里面,没有情人的爱。
“好。”
裴明绘的手圈过他的颈项,紧紧地抱着他,她将头靠在他的颈窝,悄无声息地贪恋着他怀中的温暖,嗅着他身上的冷香,声音轻到像是梦中呓语,“哥哥,我明白了。”
裴瑛的手慢慢抬起来,搁在她的脊背之上,轻轻地拍着,无声地安慰着她。
他总是想到以前,却又总是在回忆之中惊醒,想到方才的那场荒唐,心中不由一声长长的叹息。
待到怀中人呼吸平稳之后,裴瑛缓缓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到了那冒着火星的燎炉之上,原本平静柔和的眸子泛起阵阵涟漪,点点星火荡漾其间,像是急剧膨胀的火焰。
终于,他将裴明绘从怀里放了下来,让她平躺在榻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又将被子妥帖地盖在她身上。
他站在榻旁,凝神看着她的睡颜。
屋外风雪愈盛,夹杂着雪粒汹涌地扑打着窗户,呼啦哗啦地没个停歇。
他步子轻而柔,踩着厚厚的红毡之上,几乎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他推开门,骤涌的冷空前赴后继地涌了过来,吹得他的发丝与衣袂飞扬。
他回首,看向裴明绘的方向,是柔和的,是无奈的,是宠爱的。
可就他合上门的一瞬间,步履飒踏,青色的衣袂随着冷风飒飒飘扬,裴瑛的目光里温度瞬间被冷风尽数吹走。
“通知各郡各县官署,今有安邑要犯出逃,各关隘盘查过往行人,一经发现,即刻就地诛杀,将其头颅带回。”
此子如狐狸般狡诈,竟然能在西南夷道的修建中假死脱身,若将其在千里迢迢地带回来,难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不若就地斩杀,将其首级带回最为妥当。
一批黑色甲士无声领命,而后隐入了黑暗之中。
“若有郡国豪强藏匿之,则先行汇报,同时尔等秘密寻其踪迹,相机杀之。”
温家枝叶多,根系也深,难免有什么不识趣的人想襄助于他。
又一批黑色甲士无声领命,而后退入黑暗。
“若是其逃入长安城,则按兵不动,再寻时机。”
长安势力错综复杂,陛下不喜刺客出没,若其入长安,难免受高爵之人庇护,强行杀他,便会因此受到掣肘。
裴瑛停在回廊处,看着漫天大雪纷飞,心中的全盘谋划已然形成。
可无论如何,温珩都不能活,裴瑛抬起眼帘来,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涂着一层黑漆的廊柱,飘飞在半空的晶莹雪花折射出一片冰冷的光,落进裴瑛的眼底,凝成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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