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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分子臭老九,旧家庭出身,又戴了个反动学术的帽子,大运动中张希运几乎脱了层皮,也下放到东北农村,就在那里结识了沈文清。
这俩人可以说同病相怜,沈家一出事,沈文清的前夫怕牵连自家,赶紧跟沈文清离了婚,两个孩子跟了前夫,而张希运被打倒后,老婆也立马跟他划清界限,躲远远的,一个儿子也带走了。
从帝京下放到偏远苦寒的农村,独自一人生活,谈何容易。
这样的一对男女,在异地他乡的东北农场搭伙过日子,再合乎情理不过了。
现在沈家平反,沈文清回到帝京,张希运也得以一同回去。
“大姐夫是考古系?我听广播里说,国家开始抢救修复文物了。”
冯妙插了一句。
“是呀,抢救修复,国家现在很重视。”
一提这个话头,张希运顿时高兴起来,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你也注意到了?你看看,这些年糟践了多少珍贵文物、古建筑,我这次回帝京,主要沾了你大姐的光,其实也有我们学校奔走努力,我以前的老教授前段时间落实政策回京了,他想让我回来,文物保护工作急需人手呢,学校也趁机做了工作,要不然我这次只能算返京探亲,完了指不定还得再回东北。”
“就是广播里听到的,我又不懂这些,大姐夫是专家。”
冯妙笑。
谈起专业,张希运倒是不谦虚,连连点头说:“这些年糟践破坏的珍贵文物太多了,好多文物古建筑亟待抢救修复,国家正需要我们呢。
这些东西太珍贵了,破坏了就没法再找回来了,这都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珍宝啊,华夏民族历史文化的印证,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怎么能没有历史呢,毁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我们要成为历史罪人的。”
“……瞧我,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张希运回神笑起来。
“大姐夫说得很好啊,我觉得像大姐夫这样,做文物保护工作的人都很了不起。”
冯妙道。
“嗐,你过奖了。
现在抢救保护,还不是因为破坏的太多了,你们见的少,那真是……让人痛心。”
沈文清道:“一说起你那些工作就没完了,我们其他人又不懂。”
“不说了,不说了。”
张希运转向方冀南,问道,“小弟在中学当老师,教什么的?”
“嗐,学校缺什么我就教什么。”
方冀南一哂,说他只跟学校请了一天假,请假不好请,学校挺忙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地看着沈文清,“大姐,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留下住几天,还是打算哪天回去,我送你们。”
沈文清这次倒没有再说什么:“回去,我跟你大姐夫商量了,今天就回去,那边也忙。”
“对,赶早不赶晚,路太远了。”
张希运道,“等会儿我们就动身,下午赶到县城住一夜,明天一早有班车去甬城,我们到甬城坐火车。”
“你真不跟我回去?”
沈文清问。
“不都说好了吗,我这也太仓促了,你先回去照顾爸,跟爸说我很快就去看他,到时候提前给你们发电报。”
方冀南道。
沈文清反正不太高兴的样子,老半天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小布包。
“这个给你。”
“什么东西?”
方冀南接过来,打开抽绳,一沓子钱。
“大姐,你怎么这么没脑子,”
方冀南叹气,“你光给我钱有什么用,你给我票啊,没有票,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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