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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有些委屈。
可这委屈源自于心中酸楚,并非是气恼和责怪。
他理不清思绪,便一时之间没有胡乱开口。
没想到他还一句话都没说,结果听这人说了一通乱七八糟。
他没好气道:“‘还不如当时渡劫失败’?谁教你这么想的?”
谢折风被他这么一敲给敲懵了,还在出神。
这人自小便生的俊美非常,当年谢折风还未拜入落月,琅风城的人就算会在背后碎嘴小谢公子是个哑巴,却也必然会跟着一句“就是长得格外好看”
。
但从来没有人敢在小谢公子面前说这句话。
此后,师弟成了仙尊,这张落入凡俗必然会引动风尘的脸盖上了遥遥不可碰的寒霜,便再也没有人敢直视议论,更无人记得千年前琅风城街头巷尾的碎言。
安无雪也险些忘了。
可如今师弟撇开一身清冷与疏离,毫不设防地坐在他的身旁,就这么呆滞茫然地看着他,居然像个初入仙门的小弟子,仿佛他对师弟做什么都可以,他对师弟说什么都能被相信。
这人千年执掌四海,怎么还能和刚入门时一样?又怎么还会说出刚才那番话?如果我现在让他去死,以仙陨之力为我放一场举世得见的烟火,他难不成也会去吗?面前的人双眸一动,突然说:“好。”
安无雪这才意识到自己思绪太乱,一时失神,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你——”
“但师兄可以再给我一点时间吗?近来冒充师兄身份为祸四海之人还未根除,师兄身上的傀儡印也还在,待我杀了那人,助师兄解了傀儡印,我就——”
“你就怎么?玩笑之言你也当真?我刚才敲你一下还不够,还要我敲第二下?”
谢折风一愣,眸光忽闪,居然露出了期待之色。
安无雪:“……”
他说:“坐下。”
谢折风无声坐下。
困困这时才敢出声,哼哼唧唧地爬到了两人中间。
它看了一眼沉着脸双目微红的安无雪,又看了一眼紧张的谢折风,最终还是不太敢这时候去闹安无雪,滚了滚钻进谢折风怀中。
出寒仙尊就这么抱着师兄的灵宠,一人一兽安安静静地听着安首座说:“戚循告诉我,只有死人才能寻到养魂树。
你从未碰过养魂树精,他提醒我可以用养魂树精照照你。”
刚才还面色温和的男人倏地神情一冷:“我千年前就该杀了他!”
“……我在养魂树精的幻境里看着你登仙,又伤心又难过,还很生气。”
男人杀气尽消,面色又是一紧。
“但我并非因为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生气。
我是在想——师弟从前眼里的我,难不成是个需要躲在他人羽翼下等着天下安定享受盛世清平的废物吗?”
谢折风双瞳微震:“我没有这么想师兄……我——”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
安无雪鼻头酸涩非常,想哭却哭不下来。
他从前不想去恨谢折风,不愿去怨谢折风,是不想把自己得之不易的重活一次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之上。
那时他既杀不了谢折风,也不可能真的为了一己之私置两界于险地,只能选择不计较。
他从观叶阵中走了一遭,又在养魂树精的过往里走了一遭,终于有了埋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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