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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婉萍没有送到医院便在公交车上咽了气。
陈彦达是万分悔恨,他瘫坐在医院的楼道里没有办法起身,直到夏青来了依旧是一动不动。
年轻的公交司机红着一双眼睛,见到陈家人就忙勾着身子道歉,反复说自己第一天上班,实在是对不住。
“是婉萍自己忽然冲了过去,”
陈彦达终于开口,他伸长手晃了晃年轻司机的胳膊说:“不怨你,这怨不得你,要怨也该怨我。
婉萍精神不好,我就该时时看着她,拉着她的手。
唉……我岁数大,不中用了,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住。”
“老陈这也不全怨你,要不是我今天早上犯头疼病,就和你一起去。
我们要是一起跟着婉萍,她也许不会出事。”
夏青哭。
再晚一些陈瑛带着姜小友也来了,看到白布下的婉萍,她同陈彦达和夏青一样生出强烈的自责,流着眼泪抚摸婉萍失去体温的面孔,说:“如果不是我去找了小胡,如果不是孩子生病了……婉萍,你如果不会出门就不会出事。
我想帮你的,怎么到头害了你呢?”
“妈!”
姜小友嚎啕大哭出来。
他没有妈妈了,他又一次失去了父母。
姜小友浑身打颤,拉住婉萍的手扑在她的身上,小家伙的眼泪糊了满脸,他大张着嘴,毫不掩饰地发泄失去亲人的悲伤与痛苦。
他大声哭着,哭得陈彦达、夏青和陈瑛也止不住泪水。
陈彦达抱头蹲在婉萍的尸体边,抖着声音说:“婉萍太心疼太挂念姜培生了,她是心死了,然后人才死了的。”
婉萍的丧事也是陈瑛帮忙操办的,谁能想到合葬墓居然这么快就被用上。
两人墓碑上的照片都选了年轻时候的学生照,十八岁的姜培生与十八岁的陈婉萍都是那么年轻,尚未经历苦难的眼睛是清澈而明亮的,连笑容都无比随意自在。
姜小友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响头。
他总是很执拗,从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他的成长像竹子在猛然间忽然窜出一截儿,一下子就让人觉得他长大了。
奶奶姜李氏珍绣去世时,他这样改变过一次,眼下婉萍走了,他又一次改变了,小小的身体里让陈彦达、夏青和陈瑛都觉得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而是个成熟的小大人。
婉萍安葬的仪式完成后,陈家人从郊区公墓回到砖巷胡同。
胡同外正巧有几个年轻姑娘在排练唱歌。
领头的掐着腰,拈着手指唱:“春日去游玩啊,顶好是梅园顶顶,惬意坐姿气游船。”
“这唱的是《无锡景》吧,”
陈彦达拿走出去几步后,拉住夏青说:“我记得是叫《无锡景》,婉萍大学毕业那年唱过这个曲子。”
“对对,”
夏青点着头,眼泪又涌出来,她忙着用手掌心擦掉。
“唉呀!”
陈彦达长叹口气,重重地拍了下大腿。
他回头看向正在唱曲的姑娘,俩手一摊说:“婉萍最喜欢春天,总在歌里唱着无锡的风景好啊!
可这辈子她也没和姜培生在春天去过无锡。
你说咱们在南京的时候,离无锡多近呀,怎么就没想着让他俩去一次呢?”
没有人回答陈彦达的问题,胡同里只有灌进来的春风。
它暖洋洋地吹过万物,令枯树长出新芽,5月的北平是一片大好春光。
——正文完
第七十七章后记
第一次写后记,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好,但又觉得有话需要说,所以选择以问答的形式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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