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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禄闻言笑得厉害,他暗忖这小雀向来呆头呆脑的,哪知肚子里有这么多痴傻计较,一时觉她又是好笑,又是好玩,便对她说:“我却觉得,你穿这颜色很好。
再说,你素日里便是个哑的,就算当炮仗放了,那也是个哑炮。”
小雀听前句时,还觉沾沾自喜,恨不得即刻飞上去与玉山说了。
但听到后句,气将起来,暗忖这斥国公府里果然没一个好货色,便翻了脸,扭头就走。
永禄见她生气,连忙叫住她。
那小厮在怀里摸了半晌,方拿出一对银钏子来,拿袖子仔细擦干净了,递给她,道:“喏,我给你赔不是。
如今你公子与我家爷两厢并在一处,咱俩就算是共事了,就该和和气气的。
倘若主子有什么喜怒忌讳,互相知会一声,也好有个防备。
琳琅阁里只你一个丫头,只我一个小厮,再没别人了。
你公子如何我不知道,我家爷那可是出了名的多事,一会儿嫌茶凉了,一会儿嫌糕甜了。
在府上,三十个人围着转尚且捉襟见肘,如今就我们两人,若没个照拂,这日子可怎么过?”
小雀听他说的在理,又忖这大户人家的小厮到底不比寻常。
同是作奴才的,偏生人家这样心思灵巧,办事周到,她便是拍马也赶不及的。
如此,便又惶恐起来,生怕玉山有个比较,将自己恼了厌了,撂出门去。
永禄见她不接那镯子,又蹙起眉头来,心里也猜了□□分,便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家爷被你公子吃的死死的,纵然有心也翻不起浪来。
你在这锦园,到底是老人,比我总熟识不少的。
倘若你公子生起气来,或我无意开罪了园中,还要仰仗你来帮来救呢!”
小雀一听,便松了口气,道自己原来也不是个无用场的。
她低头看永禄手里那对镯子,亮银色,雕着缠绕的两朵莲花。
她近年来在玉山跟前,唯独金银珠宝见得多了,打眼一看便知不是廉价货色,又觉得受之有愧,“永禄哥,这东西贵重,我不能收的!”
“哎,多生分呢?你尽管拿着,就当可怜我这只手,教它莫在大冷天里伸着罢!”
小雀闻言,见他那手冻得通红,连忙把镯子接下了。
却不晓在外头放的时间长了,带上的时候冷得她一个激灵。
她将那大红袄子的袖口往下扯了扯,又从腰上解下一块翠玉如意扣来,道:“公子常说‘来而不往非……非礼也’,这是我送你的,从此我俩就是共事了,要相互帮衬的。”
那永禄给她银手钏,大抵也是为了日后打算,暗忖自己初来乍到,生怕被她压了一头去,却究竟没料她憨直如此。
如今见那丫头被冬风吹红的脸颊,又笑得那样纯真,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他伸手接了那如意扣,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只怪道这琳琅阁里的人是不是都会些操纵人心的妖术。
如此,又为那丫头搬了桃板,替她看着醒酒汤的药炉,忙了一圈,却仍乐颠乐颠的。
却说那琵琶伎到底是身体弱,宿醉一场,居然歪歪斜斜了五六日才好。
而那王大公子成天里看得见吃不着,心痒难耐,闹得眼珠子里都多了两根血丝。
如此推来挡去,也就到了除夕。
王进到底不敢躲在锦园过年,除夕那天,还是收拾齐整了,骑着马往斥国公府拜会。
玉山穿着那紫貂裘,石青色洒金袍子,在锦园门前给他送行,寒风掀起那衣摆,飘飘转转的,映着他眉眼依依。
那王大公子看在眼里,忽然很想充一回不肖子孙,就留在锦园,管他呼来喝去。
但那琵琶伎却催他上马,又替他细细掖好了衣襟,只道早去早回。
王进点头,万般不舍也只有咽回腔子。
待送走那王大公子,锦园众人便掌灯开宴,复又热闹起来。
玉山斜倚在匡床上,看着满目辉煌,灯火如昼,倒觉得有些空落落。
斥国公府中却是另一派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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