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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就在这荒僻无人的小土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权臣裴元俭与被逐边疆小城的落魄长公主,就这样浑不在意的席地而坐。
中间,赫然摆放一张棋盘,仿佛割开南险北水的壁垒,咫尺却又泾渭分明。
姜回垂眸看去,这是一张攒边穿轴开合紫檀棋盘,一十九纵横交点嵌以银丝,纤细规整,颗颗小叶紫檀棋子精雕细琢,紫檀本就难得,棋子棋盘均以紫檀制成,可见不凡。
但仍旧不及姜回曾在谢府库房见过的那一副更为精致,棋子通体以玉而做,入手温凉细腻,白子莹白若羊脂,黑子透光而过,乌黑透碧映如弦月弯弯。
「我不会。
」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眸光干净坦荡,没有半分扭捏和自惭形愧的黯淡。
长空无云,脉脉袍动。
细草摇头忽报侬,寸隅拦得一西风。
青年朱色衣袂微微簇动,宛若红莲绽放,腰间嵌绿松石镂空带銙扣带紧束,箍出劲瘦挺拔的完美弧线,再看下去便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微微抬起,指尖深檀色棋子衬得那双手越发细长,寸寸骨肉华兮昭目。
裴元俭面色如常,仿佛姜回说的并不是一件传回京城足以「惊笑四方」的丑事,稳稳将那枚棋子落定。
下在棋盘正中——天元。
「落棋对弈,善者谋势,庸者逐子。
所求上者,无外乎占尽上风,痛打落水狗。
」
「公主殿下认为,此一局是输是赢?」
男人漆黑深眸锁住姜回的双眼,语声不急不缓,仿佛充斥着漫不经心的悠然。
姜回眼神不善,呼吸不受控的变得急促,那张僵冷苍白的小脸染上恼怒的红晕。
他凭什么始终以这样,看雏鸟无用挣笼的轻慢,俯视她的一切行为。
雏鸟虽不谙世事,可天生向往自由,可若是想挣脱囚笼,是非常艰难的。
那日宴会之后,姜回回到府中看着手臂上惨然带血的梅花烙,习惯的疼痛浸入骨髓,她坐在窗前静静感受着这份疼痛过了一夜。
谢府老太爷和老夫人常年在外庄居住,谢侯爷则在前院,谢府后院和大小诸事都交由谢府主母,也就是谢夫人掌管。
于是,姜回学着改变。
雏鸟想挣脱笼时,常先学着乖顺。
姜回改掉自己畏怯寡言的性子,学着去观察谢夫人的喜怒,却不再成谨小慎微以致蠢笨的模样,她学着恭谨,也学着面面俱到,逢人三分笑。
谢夫人罕见的对她有了两分改观,却在雅间听戏时,听见有人议论谢府世子侧夫人言笑轻浮丶不够端庄。
当即冷了脸却仍就给她体面,留了银子让她去买些新的胭脂去妆点谢府门楣,不待她出声便带着丫鬟离开。
纵使听不出谢夫人这话里暗藏的轻视,她却也不是真的木偶,不会说话没有知觉,自然也听得见隔壁人的不怀好意和奚落。
也不知她究竟出门犯了怎样的晦气,那些话同样也落入裴元俭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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