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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表演刚开个头,算是还在热场中,周鹤霄脱下官帽,大口往嘴里扒拉羊肉面,狼吞虎咽,跟个饿死鬼一样。
看得于霁尘也有些饿,抓起桌上的驴肉火烧吃——得知飞翎卫大人没吃饭,满桌全是瓦子老板孝敬的美食——鼓着半边脸大声问:“李持岸还没回来?”
周鹤霄忙着吃,少顷才吞下食物一点头,在喧天的锣鼓和沸腾的人声中喊话道:“快了,应该是和霍偃一起回。”
霍偃要回来?于霁尘问:“不是说霍偃以后都在南边了吗?”
周鹤霄喝口面汤,额头上细细密密挂着层汗:“师父和师娘拉锯快两年,最后还是师娘赢了呗。”
当初于冠庵答应把霍偃安排去南边,主要是为了策应于霁尘,顺便让霍君行眼不见心不烦,消消气火,如今千会已嫁出去,江宁的事也基本了结,霍偃没必要在继续耗在南边。
年余以来,霍君行身边没有霍偃帮助,也是多有不便,那爷儿俩,一个赌着让“儿子”
此生一步也别想踏进大邑,一个赌着自己这辈子不往北多走半步,两人互相不肯低头,只能于冠庵出面做这个和事佬。
“诶,”
于霁尘像个隔碗香的小孩,用手背一扫周鹤霄搭在桌边的胳膊肘,“你面汤给我喝两口。”
“辣的,别呛着。”
周鹤霄被辣得抽鼻子,边把碗推过来,终于腾出空来擦脸上汗。
于霁尘嘶溜几口辣面汤,缓了缓被火烧噎到的那股劲,觑着手捏帕子擤鼻涕的周鹤霄,嘴贱嫌弃道:“哎呦,瞅瞅你,擤鼻子擤成这样,没半点姑娘家的矜持,以后还嫁不嫁人了。”
周鹤霄:“???”
这是找的哪门子茬?
周鹤霄扔掉小手帕,顶着个微微红的鼻头促狭道:“嫁不了我就娶一个,也学你赶赶国南的时兴,结个那叫什么来着?同……同……”
她一时想不起来南国把这个叫什么,也不愿去费那个劲想,抽抽鼻子道:“听大师姐说,你把在江宁的钱财,全部留给那女子了,难得你这么有钱还没变得为富不仁,”
周鹤霄的嘴,也是挺碎的:“听说你离开后,那女子在江宁没少受欺负,你怎么不干脆把她带回来?”
于霁尘拧眉心,不答反问:“谁告诉你她受欺负了?”
“大师姐呀,她给我们传信时说的。”
还没吃饱的周鹤霄,用两根手指拽回自己的碗,一眼一眼地瞄于霁尘神色。
多年未见,千山倒是没怎么变,不难从她的神色变化上猜测情绪,周鹤霄看见的,是千山沉默少顷后的笑意微微。
千山就这么微微笑着,道:“钱财留给她那么多,我便算和她两清了,谁也不欠谁,至于她受欺负,又与我何干。”
说着朝前方的舞台抬下巴:“喏,好戏要开始了。”
诺大的戏台子上,一名老叟已经顺着跟细长细长的竹竿,徒手爬了上去……
春和大班的杂耍全国有名,但搁不住周鹤霄在北衙当差忙整日,两场杂耍没看完,她就蜷在雅座后面的罗汉塌上,抱着飞翎刀,和衣睡了过去。
于霁尘独自坐在桌子前,安静地看着戏台上精彩纷呈的表演。
中间周鹤霄被观众的喝彩鼓掌声吵醒过一回,也不知是何时辰,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千山仍旧脊背挺直地坐在那里,在周遭手舞足蹈的欢闹中安静而沉默。
她置身在迭起如潮的喧闹中,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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