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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刻出府,反倒是先回了自己院子中,取了纸笔将应对的法子写下来,好寄给管湘君。
江寻鹤那些话他也并非没听进心中去,诸多谋划皆可见于棋局之上,眼前便有个朝斗的胜利组大佬将自己的法子传授给他,没道理不用用。
与其给了史家缓和的机会,叫他们觉着自己还要反抗的余地,倒不如干脆将脖子掐紧,死生之间自然百年学会了什么叫做信服。
他先前总想用着点什么谋算将其不知不觉地拆解掉,但此刻陷入僵局,便显着他那点阴谋诡计额外地没地儿使。
倒是江寻鹤那步步紧逼,招招狠辣的法子更好用些。
他将破局之计写在信纸上,又命人快马送去江东,法子已经有了,便势必要赶在中秋之前,将货物都运回中都,否则只怕不好诓骗那些有钱又脑子不好的来买账。
待到送信人出去了,他这些时日心中沉着的一口气才算是松懈下来,没了“吞金兽”
般的商船日日等着他往外掏银子,便叫他想起来了些旁的。
比如江寻鹤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却根本就是在一直回想的话。
沈瑞到了倚湖居的时候,掌柜已经接连来过问了几次,瞧着陆思衡一副什么都不需要的样子,又颇为忐忑地回去了。
一副生怕陆思衡是想要徐泽什么由头找不痛快的样子。
陆思衡倒是也不见急,掌柜来了几次都好言好语地将人劝了回去,只是话中实在是不带着什么真心。
掌柜到底顾忌着,即便心中百般的不相信,却也没有旁的什么法子,只能一边用绢布擦着周遭的花瓶,一边自以为隐蔽地小心窥视着。
只是他大约实在是没什么经验,即便已经尽力将自己隐藏在屏风之后,却又忘记了那屏风是丝绢的,日光一晃,偌大的一个身影透过来,形成了一个乌漆嘛黑的银子。
陆思衡抬眼瞧了瞧,实在是懒得费口舌,干脆转过身子去瞧门口处,这一转头的工夫便正同一脚踏进来的沈瑞对上了目光。
他略眯了眯眼,后者却耸着肩一副浑然不愧疚的模样,晃荡着到了他的对面,隔着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我怎么记得,我们定下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之前?”
“是吗?”
沈瑞随口问了一句,随后便捏了颗桌案上的葡萄送入口中,有些含糊道:“这正是考验你的真心呢,而今你既然通过了,我自然便来了。”
陆思衡瞧着他,追问道:“若说是考验,又是什么样的恒定标准,难道靖云便知晓我在这一个时辰中都做了些什么吗?”
“当然了,我可是有眼线的。”
他抬起头四处瞧了一眼,随后目光在屏风上落定,指着那一道乌黑的身影道:“那就是我派来盯着你的,你的一举一动早已经被尽收眼底。”
瓷器落在地上碎裂的声响传入众人耳中,倚湖居内顿时安静了一瞬,似乎都在找声音的来源。
只要沈瑞仿佛早有预料一般道:“你瞧,他承认了。”
躲在屏风后的掌柜连沈家的族谱都快要数一遍了,却也只能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只是一边和着手向四周被惊扰道的客人赔罪,一边叫伙计尽快来将那碎瓷片收拾干净了。
他实在是不想再被沈瑞瞧见,便连忙要从那屏风后直接绕到后院再不出来。
可沈瑞哪能这般轻易放过他,他一抬脚,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哎,上两壶好酒。”
掌柜举在半空中的腿停滞了下来,眼看着那声音没有再冒出来的意思,掌柜对伙计使了个眼色,将这活计推了出去,便又要往外跑。
腿还没等落地,就又听到沈瑞不依不饶的声音:“说你呢胖掌柜。”
掌柜心中一惊泪流满面了,可还是迅速转身,声音脆甜谄媚地应答道:“诶,爷你且等着,马上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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