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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江寻鹤那点底子,自放榜起便被城中世家掀了个透彻,中都眼下的局瞧着风平浪静,实则人人都不过自保而已。
江寻鹤既然是明帝一手扶持的,便早晚要成为插进世家心脏中的一柄利刃。
沈瑞此刻掺和进去,迟早要惹得一身腥气,洗不净、擦不干。
春珰今日不提点,他日出了岔子,百年再不是一板子便能解决的,祸及家人也不过上位者一言而已。
她们这般与人为奴为仆的,所经受的不过便是这般的命数罢了。
沈瑞的指腹沿着盘子边儿寸寸摩挲过去,却忽而被一点锋利割破了皮肉。
大约是不知何时磕破了边角,底下人却没注意,便装了梅子送上来。
他将手指抽出,垂眼瞧着指腹上逐渐渗出的一小粒血珠,衬在莹白的皮肉上额外打眼。
但到底不比梦境中的满身满眼的血色更叫人惊心。
越是娇嫩可人的物件儿,越是要趁人不备杀人生魂、夺人性命。
他轻笑了一声,将那血珠涂抹在自己的唇齿间,舌尖探出一点,将那丁点的血腥气一一舔舐殆尽。
“去寻一处小院,将周遭一并买下来,派人去盯着,若是出了岔子,便不必活着回来了。”
春珰垂首应承下来:“是,公子放心。”
——
次日一早,沈瑞换了件不打眼的藏蓝色竹纹外袍,发丝尽数扎起,用一根青玉簪子挽住,露出欣长的脖颈。
沈钏海目光从他除了令牌再未悬一物的腰间掠过,又看了看他一身的装扮,皱着眉问道:“你又在外面给老子惹了什么祸?”
沈瑞见他一脸审视的样子,弯起眼睛,有些顽劣地笑起来。
“父亲半点风声都不曾听见过?”
沈钏海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他近几日连轴转地忙,倒真没来得及打听这混账崽子又闹出什么麻烦来。
他的目光带着些责备地从春珰春珂二人身上扫过,主子有了过失却不知劝阻,可见全是蠢奴才的不是。
沈瑞同他隔着不过三两步的距离,自然是半点不曾忽略他的目光。
沈瑞垂了垂眼,面上的笑意忽而浅淡了几分,他侧了侧头,一副吊儿郎当的纨绔样,语调懒散地说道:“父亲不必为难他们,这几日太平得很。”
沈钏海最是见不惯沈瑞维护他院子里那几个侍女的忤逆样儿,他冷哼一声嘲讽道:“没惹祸你会穿成这样?平日里穿金戴银的,今日倒好似要去苦主家里守孝似的。”
“照着你日的穿戴,便是说已经把人打死了也不为过。”
沈瑞垂下头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料,一时竟有些无从辩驳,只能懒声道:“放心,我不过是被拘进宫里了,整日招摇着怕给殿下带坏了,陛下再治我一条罪罢了。”
“此事我倒是有所耳闻。”
沈钏海略略颔首,随后又发觉不对劲似的看了看天色道:“现下还没上朝,你个日上三竿才睡醒的进宫做什么?”
沈瑞闻言唇角一勾,憋着坏似的,他没答话,反而是指了指阶下的小厮道:“父亲再不去上朝,可就迟了。”
沈钏海也自知耽搁的时间太久了,只能一甩袖子恐吓道:“你最好别惹麻烦!”
沈瑞将手掌举到了腮边,弯了弯四指笑道:“回见。”
看着沈钏海的马车逐渐消失在拐角,沈瑞笑意更甚,眼底的恶劣几乎要溢出来了。
他轻轻挑了挑眉道:“进宫,拐小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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