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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并肩,手脚伸得直直,仰天躺着。
说是睡,其实一丝睡意也无。
很久,咏临发出一点声音。
「哥哥。
」
「嗯?还没睡?」
「睡不着。
」咏临睁开眼,直勾勾看着头顶上难看的牢房顶,低声道:「越想睡,越满脑子东西。
我一会儿想起在淑妃宫里母亲给我准备莲子百合汤水,一会儿想起我们三个在太子殿下棋,那光景多好,咏……他和你下棋输了,还欠了你一幅字,那时候,我们兄弟多好……」
咏善没作声。
他闭着眼睛,让黑暗慢慢浸润自己,仿佛想让自己轻轻地,轻轻地从这片混浊中浮起来。
「睡吧,弟弟,睡吧。
」咏善深深吸了一口气,柔和地道:「这只是一场噩梦,等你醒了,就什么都变回原样了。
你要……沉住气。
」
他在被子底下,把手伸过去,握住身边的咏临的手。
咏临同样紧紧地握住了他的。
从没有一刻,咏善觉得他和这孪生弟弟如此血肉相连。
这一刹,他由衷感激淑妃,感激她赋予了自己一个生命中的奇迹,让他早在腹中被孕育,只是茫茫中一点粉尘时,就拥有了一个永远:水远和自己血肉相连的兄弟。
不敢相信,自己曾经如此嫉妒他,憎恨他。
不敢,相信。
第二天一早,牢房门下锁的声音响起。
咏临一听声响,早就一个猛子坐起来。
咏善却还静静躺着闭目养神,孟奇领着几个差役进来后,才缓缓坐起来,定了定神,从容问道:「是要提审?」
孟奇道:「是。
」
咏善下床蹬靴,长身而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衣服上的褶皱,对孟奇道:「取些清水来,我要洗把脸。
」顿了顿,温和地道:「不能给清水,从外面地上取点残雪也行。
」
孟奇暗暗诧异。
偌大朝廷,每年被关入内惩院的落难皇族贵戚多了,平日威风八面,跺一跺脚都能教地面震两下,可谁进来不是满心惶恐,或落魄失魂,颤栗求饶,或色厉内荏,喝吼怒骂,失态是常见事。
只有这位被关进内惩院的太子殿下,才十六岁的年纪,竟能宠辱不惊,安然处之,真教人不能不服。
身上这股冷锐犀利又不失高贵的逼人气势,是别的皇子身上难以看到的。
「殿下虽然关了进来,毕竟是皇子,我们怎敢连清水都不供?是小的疏忽了。
」孟奇不卑不亢道:「小的这就叫人去取。
」
回头吩咐一个差役,「呆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取水过来?还有干净的白巾,水要热的,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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