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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听到靳久夜说为何要记得自己,他心里便一阵一阵酸楚,夹杂着浓烈的不甘心。
他很难过,他不想成为靳久夜眼中可有可无的普通暗侍卫,他要成为上司心里会记挂的,特别的存在。
“林持,羽林卫首领?”
靳久夜对贺珏身边的护卫倒也有印象,“他父亲是大理寺寺卿。”
“正是属下伯父。”
林季远积极道。
靳久夜点点头,心里有了计较,“正好,我有个任务交给你,你去跟踪一下大理寺近期的案件,看是否有类似左手丢失的疑案发生。”
“是。”
林季远连忙领命,方才的失落一扫而空。
“去吧。”
靳久夜将人派走,进了卷宗室,开始翻看一些过去已久的陈年旧案,有些案子是朝廷的隐秘,甚至在大理寺那边都没有留底。
但玄衣司这里有,这是当初靳久夜费了许多功夫整理完成的,还有一些从生死营搬过来的资料,错综复杂,很难快速厘清。
林季远在门口停滞了片刻,他深深地望着靳久夜的身影,随后叹了一口气,才从卷宗室离开。
“做什么这般愁眉苦脸?”
林季远领了任务,找了个要好的暗侍卫同行,这是玄衣司的规矩。
不管执行什么样的任务,为避免差错与冤情,都需要两位暗侍卫一起,当然这一点影卫大人靳久夜除外。
同行的暗侍卫察觉到林季远情绪不高,便多问了一句。
林季远道:“我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头儿,谁料头儿根本不记得那日的事。”
“你是说那日你为了丙字三号顶撞头儿?”
这个暗侍卫正是当日得了靳久夜命令捉拿惩治林季远的两人之一,当时他便劝过林季远了,“你后来去查了丙字三号?”
“是,那贼人罪大恶极,恶行罄竹难书,还让头儿也中了招,我甚至问过两年前的老人,头儿当时的情形……若换做我,恐怕早就一死以作解脱了,可头儿却硬生生挺了下来。”
林季远回忆起前些日子打听来的那些事,“我佩服头儿,不光是因为丙字三号,还有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他都做到了,他真的很厉害。”
暗侍卫同伴也赞同道:“是啊,你那天不是说过吗,他冷血无情至极。
做人到了这种地步,已不能以常人来比较了,或许,你可以把他当做神。”
“不。”
林季远摇头,“他不是神,也不是冷血无情,而是忠肝义胆一腔热血,为了陛下,他付出了太多。
你知道崇明二十三年,他背着陛下不饮不食徒步跋涉了一千三百里,你知道宝元三年他从太和门一路杀进了勤政殿只为将陛下救出囚牢,你知道雍和元年他只身闯进千军万马取楚王首级,被万箭穿心奄奄一息……“
“我曾经以为我出身世家,读书学艺十几年,日后也定然要做个报效国家的忠臣良将,然而进玄衣司一年有余,我发现自己还是太稚嫩。
当然这不是最差劲的,毕竟能力不足还可以再练。
但更让我难过的是,我扪心自问,偶尔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仍然怀有一丝侥幸一丝迷乱,我甚至有恶念有贪欲有私心,我会怀疑,会退缩,会畏惧……而这些,头儿永远都不会!”
林季远的语气笃定而慷锵有力,“他是这世上我见过最单纯最忠诚的人,他效忠陛下,不惜性命不惜声名甚至不惜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些我都做不到,我没有他那般……”
唇齿间百转千回,他吐出两个字,“纯粹。”
“我们谁都没有。”
同伴安抚地拍了拍林季远的肩膀,“纯粹的人做事只会有一道标尺,在这标尺之外的,他都可以舍弃都可以视而不见,我们做不到是因为我们有杂念。
而这些杂念,可能是我们的父母家人,也可能是同袍兄弟,亦或者妻儿子女。
季远,不必苦恼于此,毕竟头儿还吩咐了任务,咱们得好生完成才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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