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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中有一个巨幕屏,可以做卡啦OK用,正在播一首北欧老歌。
祁昼正在独自唱歌。
我没想起这首歌的名字,只看到MV中一条细舟顺着清澈的河流,淌过童话般的彩色街道和小屋,流入郁郁的森林中。
祁昼的嗓音像秋日的流水,低沉、温凉。
我没有驻足,低头步入包厢,将香槟放在每个人面前。
——最左边那杯,我留给坐在包厢中央的祁昼。
祁昼似乎沉浸在曲子中,自然也没有注意到我这个毫不起眼的服务生。
话说回来,我既然敢来这里,便是自信他认不出我。
十年过去,少年和青年男人的骨相原本就有变化。
再加上我头部受伤也殃及面部,做了手术,整体轮廓柔和了许多,与先前更是不同。
类似的情况,喉部的伤虽然没让我嘶哑失语,却也多少改变了嗓音。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现在皮相一般无二,单凭迥异的气质,我觉得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也认不出我,更何况祁昼了。
这倒并不是个比喻。
很巧,竟然包厢里的三人我都认识,有一位还真算是我的便宜发小,或者说从前的跟班更为准确。
祁昼左侧的男人穿着花衬衫,左手一排三个大珠宝戒指,把宝格丽戴出了土匪的效果,正是我的暴发户发小,徐立发。
而祁昼右边那位是个女人。
我将酒杯放完后,侍立在旁。
包厢宽阔,因此低眉顺目的我就像一株安静蛰伏的食人花,丝毫不引人注意。
北欧歌曲中的间奏都特别长,歌曲间隙,他们闲聊了几句。
徐立发提到了一个名叫周灼的男人。
周灼死在十年前。
前几天是他的忌日,徐立发用这个理由约祁昼出来,还带上了自己的堂妹,一起来到这个酒吧。
很好,这是什么?年轻人的新潮祭祀方案,组团祝这死了的倒霉鬼“忌日快乐”
?
不过换个角度,一个人死了十年,还能有人记得他的死期,已经算格外不容易了。
一般这种情况,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对死者特别情深意重。
要么这倒霉死者死的特别惨、特别死有余辜,让围观群众印象深刻、拍案叫绝。
祁昼始终很安静,坐在包厢角落的钢琴前,跟着音乐弹奏起来,琴桌上摆着我专为他倒的“那杯香槟”
。
徐立发和他的堂妹交换了一个眼色。
女人动作微微一顿,竟拿起我专为祁昼准备的“酒”
,走到他身边,将香槟凑到他的唇前。
我看着那杯酒。
乐声未歇,祁昼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漂亮,天生便适合钢琴。
我阴郁地想,这人如今真是今非昔比,成了一副让异性垂涎、同性嫉妒的样子,从财力外表,到这些装得不行的撩妹手段,还真是无一不通,无一不完美。
我要是女的恐怕都得得晕上一晕。
果然,对于祁昼的冷淡,那位徐小姐并不在意,反而轻轻一笑,低头,红唇沾上杯沿,含了一口我“特意准备”
的酒,凑到祁昼唇边。
琴声终于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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