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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裴玄朗低下头从袖中拿出了个精致的小玩意儿,发出一阵叮当响。
是个小铜铃,晃晃悠悠的坠在一截红绳上。
“这是之前从南疆带回来的,听说它的铃声能让人心情愉悦,郁气消减,还能带来好运,我能不能把它送给你?”
谢怀珠心想,她没什么郁气。
而且一般说能给人带来好运的东西。
都是故弄玄虚骗人的,裴玄朗被骗了。
“我不要。”
裴玄朗半点不意外,谢怀珠从来都不肯收他送的东西,回京路上他给她买个点心,这人都要拿出钱袋按原价数铜板给他。
他哭笑不得道:“谢谢,这个只要八十文,很便宜,别给我数铜板了好不好。”
“就让我送你个东西吧。”
夜色清凉,男人含笑的眼睛在月光下温柔的像水,谢怀珠抿住唇,动摇了。
她低下头,道:“好。”
裴玄朗把铃铛放进她掌心。
谢怀珠收拢掌心,想起另一件事来。
迟疑片刻,谢怀珠有些不好意思,她脸颊泛红,把刚刚刻好的小猫递到裴玄朗面前。
“我自己刻的,能送给你吗?”
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裴玄朗愣住,随即伸手接过,他轻声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谢怀珠嗯了一声。
她握着铃铛道:“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裴玄朗摇了摇头,道:“好梦。”
谢怀珠转过身去,想想又忍不住回头提醒:“裴公子,如果有人再用可以带来好运劝你买东西,你不要再上当了,是骗人的。”
裴玄朗笑着说:“好。”
但他却在心里否认。
不全是骗人的,比方说这个铃铛,他就是带着它的那天,遇见了谢怀珠。
即便他真的站不起来,又不能生育,可如果不将他们和离的理由和盘托出,阿爹和阿娘大概很难同意她自请下堂,然而父亲要是知道她的丈夫差点把她送给兄长,才长途奔波过的身体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谢怀珠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月初二她要回娘家做客,初三只是转眼的事情。
“算啦,我在阿爹阿娘面前很少说谎的,他们十分信我。”
她安慰自己,要敷衍一两日还是可以的:“就算偶尔说一次,他们也不知道我敢说得这样大,肯定会信的。”
崔氏与女使们将新宅洒扫得一尘不染,女儿成婚探亲,丈夫遇赦归还,苦尽甘来,现在就差含饴弄孙这一件事就彻彻底底圆满。
然而正月初二的时候,她一直等到午后,才见女儿独身往寓所来,不见裴玄朗的踪迹。
女儿面上是笑着的,可却不如新婚时那样活泼,惹得她担心不止。
“二郎怎么没陪着你一道来?”
崔氏也奇怪,她这个女婿还没忙到他兄长那个地步呢,自从她将女儿嫁给他,见到女婿的次数屈指可数……就是银钱上比以前大方了许多,时不时会派人送些孝敬,本人却是不露面的。
谢怀珠微微一笑,气鼓鼓道:“他被宫里那些道士说的话迷住啦,正在追求长生不老,在庄子上闭关修炼,钻研仙丹呢!”
崔氏忍俊不禁,但也同样有些不满:“有些消遣也是好事,但也不是这么说的,成了家的男子抛家舍业……他修的是能娶妻的道,还是不能娶的?”
谢怀珠摇头:“这我也说不明白,他大概只是随便玩玩,我就随他去了,过一两月就知道苦了,不会很久的。”
崔氏却有些顾虑,面上虽不提,可夜里与女儿共眠,她还是忍不住失礼地查看女儿的颈项手腕这些寝衣遮不住的地方。
这与窥探女儿的私事几乎无异,等用目光仔细检查过,才松了一口气,遗憾道:“难道就差这几日的功夫,他也不能等等,你阿爹一路上可惦记他了,我还以为他会像当年那样,迎你父亲迎出江宁府去。”
谢怀珠不觉莞尔,嗔道:“皇爷到行在才是这个接驾排场呢,阿娘,我爹爹见到我不就够了么,一定要见女婿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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