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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目光波澜不惊扫过沈樱,未做停留。
沈樱回过头,坐在桌前,为自己倒一盏热茶,没有喝,握在手中暖手。
沈惠喟叹一声,白卢奕麟一眼:“明玄只比你年长一岁,瞧瞧人家的风度礼仪,再看看你。”
卢奕麟理直气壮:“谢阿兄自幼就是我们当中的佼佼者,再过一百年,我也比不上他。
就算是百年之后埋在坟地里,他的坟头草也肯定比我们都旺盛。”
沈惠啐了一口:“胡说八道!”
卢奕麟笑嘻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阿娘,您先坐下休息休息,我比不上谢阿兄,但也不比其他人差,您就别操心了。”
沈惠摇头,叹息。
仔细观察,眉眼间却没失望,反而是宠溺与愉悦。
沈樱看着母子二人互动,忽而问道:“姑母,您觉得……谢郎君人品如何?”
不待沈惠说话,卢奕麟急道:“这世上绝无比谢阿兄更端方正直的君子。”
活像是被羞辱了心底的偶像。
沈樱诧异挑眉。
卢奕麟高声嚷道:“表妹不认得他,我给表妹举个例子,表妹便知道了。”
“去岁春猎时,我和谢阿兄一组,恰巧碰见一只怀孕的母鹿,柳家阿兄欲猎取之,是谢阿兄从他箭下救那母鹿一命,将其放归山林。”
“表妹你说,一个人对山间野兽尚有如此怜悯之心,何况是对贫弱呢?这样的人,又怎能不算是君子?”
沈樱点了点头:“确是君子之风。”
怜惜飞禽走兽的事情,她同样做过。
昔年谢太后为做狐裘,欲活剥数只狐狸的皮毛。
沈樱得知,跪请先帝救了狐狸的命,将它们送回了山间。
怜贫惜弱,算是君子吗?
沈樱念着自己满肚子墨水,万万不敢自恃。
不过是于己利益无损,便不吝于一点善心罢了。
当面,却不曾驳了卢奕麟的面子,任由他兴致高昂,孜孜不倦,从天亮夸到天黑。
是夜,大雪初停,天空乌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沈樱洗漱过后,唤了踏枝、霜月同宿榻上。
刚上了榻,“砰砰”
敲门声响起。
踏枝穿上鞋,打开门,入目是几张被褥,被褥后露出一张俊俏的脸,是白日里谢渡的随从。
那随从道:“请沈姑娘安。
我家少君说,寺院禅房比外头更冷一些,怕姑娘和卢夫人夜里受凉,特意派遣我们送了被褥过来。”
沈樱起身迎出去:“都给我们了,你们用什么?多谢你家少君好意,但我们不能要。”
那随从道:“姑娘莫要担心我们,我家少君从不用外头的被褥,是以家中马车常备着的,够用的。”
沈樱低头看看随从抱着的被子,察觉到不对。
同是青灰色料子,这床被子却隐着暗纹,精致柔软,细腻光滑。
沈樱自是没法收的,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
随从道:“姑娘若不收下,们实在无法回去向少君交差,还请姑娘可怜我们,雪天路滑,莫要我们再多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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