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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闻到尸臭味,我看你是病得不轻,得好好的治!
温三儿,给他按进去,盖上板儿!”
肥汉话音一落,隐在石蛋子棺材后,好似消失了一般的推车人,在黑暗里骤然耸起了身形!
他伸出铁钳一般的手掌,将坐起来的石蛋子又按回了棺材里!
嘭!
棺材板随之合拢!
内里仍在不断传出石蛋子的呼救哀求声,以及拍打棺盖的声响。
“聒噪!”
肥汉恨恨地骂了一声,他垂下眼帘,瞪着身边这副棺材里躺着的周昌:“你要是也要学他那样吵闹的话,我还是趁早把这棺盖给你也盖上。”
“他年纪小,不明白事理。”
周昌躺在棺材里,声音舒缓而平和,“家大人费了那么多的心血,才给我们弄来一张进窖池治病的工票,我们不管怎么样都得在这窖池里头,把病治好了。
刚进来就吵着要出去,岂不是浪费了家里长辈的心血?
你放心,我不会像他那样吵闹的。”
“对,对,你比他年长些,确实比他更明白事理!”
肥汉对周昌这番话深表赞同,他连连赞同,面对周昌的神色都恢复了先前的温厚,“既然这样,那我就先不给你盖棺材板儿了,让你也能多透透气。”
“多谢,多谢。”
周昌眼眶里的眼仁转动着,又道,“您能不能把我扶起来,让我坐在棺材里,看看米坟里是什么样子的?”
周昌恭顺的态度,一口一个‘您’的称呼着肥汉,叫那肥汉颇为受用。
平日里,肥汉身边并不缺少巴结他的人,可像周昌这样文绉绉的巴结他的人,他还没遇见过一个——温家的男丁一个个倒是满腹经纶,文质彬彬,但他们主人家,怎么会对他一个奴仆有好态度?
是以肥汉听得周昌的请求,都没有犹豫,就把事情应了下来:“想看看稀奇也没什么,来,我扶你起来。”
他说着话,果真把周昌扶了起来,令周昌坐在了棺材里。
“走吧。”
肥汉向那两个推车的人挥了挥手。
棺材下的排子车车轮重新转动,沉闷厚重的声音响在了昏暗的内院中。
周昌坐在棺材里,目光扫过这座大屋里的种种摆设,除了遍处堆积的空酒坛外,便只有那被众多立柱簇拥起来的‘米坟’格外醒目,时刻勾摄着周昌的心神。
茂密而雪白的菌丝在那坟冢一般的粮食山上纷扬生长,菌丝相互盘绕,在这座‘米坟’的表面结成了一层硬壳。
米坟前,‘温老祖’的墓碑寂静耸立。
米坟后,有一道以泥砖垒砌出的幽深甬道。
两副棺材被一前一后地推进了那条甬道内。
排子车沿着长缓坡一路向下,长缓坡两侧,以黄泥砖堆砌形成的平台上,同样耸立着一座座‘米坟’——只不过这众多的米坟之中,能催生出雪白菌丝的终究只是少数。
大多数米坟,都还保持着各种粮食原本的状态,未有菌丝长出。
而少数米坟即便长出了菌丝,却多呈现污秽的青绿色,少有如雪一般洁白的颜色。
那众多的米坟前,同样耸立着一块块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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