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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又哭了,唐笙头垂得更低了,好让秦玅观看不到自己流露出无能的神情。
她继续道:“陛下,您同我讲清了他们的瓜葛,唐笙更觉得这朝中无人可派。
唐笙明白您的苦心,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了。”
“至于微臣为何猜测是海陵王。”
唐笙鼻息急促了些,“如今宗亲中海陵王的身份最为尊贵,且未展露出野心,母族也与辽东无瓜葛——”
“但微臣听说,除夕宴那日,唯有海陵王全身而退,这样的人不显山不露水,反而最要谨慎。”
“你说的,朕未尝不知。”
念珠隐入宽袖间,秦玅观屈起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没有倾身,“朕问的是,你为何非要去辽东。”
唐笙随着她上扬的指节仰首,眼眸低垂,并不直视圣颜。
“又哭了。”
秦玅观语调淡淡的,“胆子怎么这般小。”
唐笙眼眸垂得更低了,她很想告诉秦玅观,自己并不害怕,她只是有些难过。
她理解秦玅观作为君主的谨慎,多疑是她坐稳皇位的基石,但这不妨碍她因为秦玅观的带着不信任的试探而难过。
自那日秦玅观倚在她怀里哭泣,讲述起从前的经历时,唐笙就已将自己的整颗心交付了出去——她过去那样苦,唐笙好想护好她。
她虽然力量薄弱,依附于秦玅观的权力,但也渴望着能够张开怀抱,成为她漂泊后可以安歇的港湾。
越靠近秦玅观,唐笙就越明白自己对她的情感可能要多于好奇和喜欢。
过往的二十多年里,她从未对一个人产生过这样的感情。
唐笙珍视她,小心而笨拙地表达着喜欢。
可秦玅观似乎从未对她说过喜欢,唐笙却又能从与她相处的点滴中觉察出自己的特殊。
她不止一次患得患失,先前犹豫要不要去辽东,也是带着这种感情的。
她思忖了很久很久,意识到既有剧情可能会随着宗亲的到来而推进时,唐笙的迟疑全都消散了。
那一瞬,她只想揽下这个担子,阻止结局的到来。
她的难过很复杂,有因失望带来的,有因自己的无能而带来的,她沉浸在这种情绪里,一边设想如何解释,一边好奇秦玅观对她的真实感情,唐笙觉得自己要撕裂了。
“陛下,微臣如果说,就是因为您呢,您信不信?”
唐笙抬眸,试探似的问出了这句话。
她问得那样谨慎,像是已经预设了答案,却又不死心地期盼着另一种结果。
“朕从不信,有人会毫无所求地依附另一人而活。”
秦玅观的回答掐断了唐笙那点渺茫的希望,“朕也不愿,你的抉择全都依附于朕。”
唐笙的话在她听来,像是一个人对她在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秦玅观不喜这种话。
唐笙眼底的光亮陨落了,她没再垂泪,只是说起了回京的这一路,她所有的心绪。
“微臣路上见着典妻卖女的,见着阴天里打着赤脚衣衫褴褛的孩童。
京畿附近尚且如此,那辽东,又是何等凄惨。
微臣施过了饭食,也救下了被典卖的女人,可微臣总觉得,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不止这几样。”
比起先前的答案,秦玅观更愿听到这个。
但次序一旦颠倒,再多的话,讲的再真诚,也总是带着后知后觉的矫饰。
泪痕干了,秦玅观拇指微动,却没有覆上唐笙的面颊。
秦玅观收了指节:“回去歇着罢。”
她没再看向唐笙,兀自批起了奏折。
唐笙走路时身形微晃,失魂落魄地扶着朱门出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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