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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拘回来的人通常都是关在大牢,时雨身份未明,只能充作证人。
大理寺大牢光线昏暗,墙上挂着各式沾血的刑具,意志力稍稍薄弱一点的,往往在开审前便能在心理上被撕开防线。
“你说沈仲安曾给盛京发了三封急报,证据呢?”
沈妤镇定道:“沿路驿站定有信使上京的送报记录,源头断在何处,一查便知。”
录事落笔飞快,在案宗上记录。
左宗道:“你一个身无官职的小兵,如何能知道急报的事?”
“大人有所不知,”
沈妤一五一十道:“燕凉关一战之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梁建方闭门不开意图困死万军,沈将军发第三封时已是穷途末路,军中不少人都知晓,生死关头急报已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将士们生的希望。”
左宗警惕地看着他,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眼中带着几分散漫几分凌厉,但从头到尾都思路清晰、冷静异常,倒是个不容小觑的。
既然谢昀如此看中他,竟要亲自来接,那这人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场审问一直从午后持续到深夜。
大理寺没有专门给证人的房间,左宗只能将她安排在大理寺狱。
大理寺主管要案重案,能送到这里来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一朝落马的高官,这牢房条件也分高低,像那种有望翻身的待审官员,牢房自然是不一样的。
燕凉关是要案,沈妤身为证人,左宗虽在谢停舟那里吃了一肚子气,也不能公报私仇将她安排在最次的牢房。
夜深人静,梆子声敲到第四轮,巡逻的狱丞最后一遍巡完牢房,之后便会换作一个时辰一轮。
狱丞往时雨的牢里看了一眼,见他侧卧在床上背对着牢门,轻鼾声阵阵,似乎睡得正香。
狱丞的脚步声远去,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妤忽然睁开了眼。
左侧的牢房空着,右侧牢房里的人呼噜声震天。
沈妤轻手轻脚地走到牢门口观察了片刻,掏出靴子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开始开锁。
她半蹲着身子,铁丝在锁眼里捣鼓了几下,只听得十分轻微的咔嗒一声,锁开了。
门上缠着铁链,稍稍一动铁链便会发出声响。
她脱下外衣包裹着铁链,缓缓开门,过道两侧张望一番后,朝着大理寺狱的更深处走去。
梁建方正在睡觉。
他这一路从燕凉关回来便被关入了大理寺狱,可他并不害怕,照样能吃能喝。
沈妤站在木板床前,垂头望着熟睡的梁建方。
就是这个人,闭门害死十万大军,害死父兄。
仇人尽在眼前,内心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将此人扒皮抽筋碎尸万段,却只能压抑着心中几近爆发的仇恨。
理智告诉她,这还不够。
他一人的性命怎能抵那十万将士的性命,他背后的黑手也还没浮出水面。
沈妤抬脚踢了踢木板床上的梁建方。
梁建方早就习惯半夜被狱卒喊醒,趁着他困倦不已,意志力最为薄弱的时候审他。
以为又是狱卒,梁建方慢慢爬起来,看见面前的人衣着并非狱卒,吓得就要喊。
沈妤在他张口时把一块破布塞进他嘴里,低声道:“出声你就没命了,你说是狱卒跑得快,还是我取你性命更快?”
梁建方睁大双眼,明明没有绑他的手,他却不敢将嘴里的布摘下来。
沈妤冷冷注视着他,“我问你,燕凉关一案,你受谁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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