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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以守为上策啊!”
然而戚绍最终还是不曾听劝告,以斥候带回来的消息为准,率兵五万绕至燕山东侧,企图将靺鞨人攻打个措手不及。
摐金伐鼓,旌旆逶迤。
却没想到恰恰是中了靺鞨人的圈套。
他建功心切,企图将靺鞨主力在燕山一网打尽,然被困在燕山脚下数日。
戚照砚带着自己的帐下三千人突围,欲请相邻的蓟州、妫州出兵援助,却在到奚关和檀州之间的时候,遇到了伏兵,伏兵皆是配了弓箭的轻骑,人数虽不多,但却足够灵活,他带着的重骑面对远攻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塞北冬春,孤城落日,力尽关山,斗兵渐稀。
鼻尖萦绕着的血腥气,身上的痛觉,让戚照砚一时分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身处檀州外的战场,还是大理寺的监牢。
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让他也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身边将士的惨叫声,还是掌刑人的逼问声。
在意识渐渐陷入昏沉的那一刻,他隐约听到了一句“继续泼”
。
而后猛地顿头,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光线昏暗的大理寺监牢,地板上的湿痕分不清是血还是水。
掌刑的人手上的鞭子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卢峤,语气中有些顾虑:“卢公,要不还是缓缓,别把人给打死了。”
卢峤往旁边啐了一口,不咸不淡地说:“怕什么?他都被提到大理寺三四天了,你见戚家人派人来过么?你还是,太年轻,太心软。”
掌刑人弯腰应和了两声,有意让戚照砚缓一缓,于是站在卢峤跟前,问道:“卢公,下官不大明白,他被生擒到靺鞨半年,杳无音信,礼部都打算给他立传了,却又被扔到了奚关外,若非文穆长公主殿下,只怕都没有命回来,这么审他,到底是图个什么?”
卢峤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往掌心里哈了两口热气,扫了眼衣衫单薄的戚照砚,说:“你实心问了,我也就提点你两句,你也说了,他戚照砚被靺鞨人捉走长达半年,谁人知道这半年里都发生了些什么,谁又能保证他有没有通敌?这是不是靺鞨的周瑜打黄盖?事关军国大事,即使是长公主殿下,也不敢为他作保。”
“更何况,当时的燕山檀州一战,本以为无人生还,许多事情想要追查也无从问起,但如今他回来了,便算是唯一的生还者,这么大的窟窿,自然需要一个人顶上,他当时又身兼行军司马的要职,你说,这件事不由他来担着还能由谁来担着?”
卢峤说着抬头眯着眼看了下自房顶的小窗里泄露下来的光,感叹了句:“这东海戚氏还真是看的清楚,也是沉得住气,现在还没有动静,”
他说到这里,看向戚照砚,轻轻摇了摇头,“你也别怨我不顾昔日同窗之谊,戚氏不管你,我也左右不了我们范阳卢氏,招了吧。”
戚照砚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忽然尝到一股咸涩味,本来要从唇角流出来的血被他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卢峤看着他,眸色晦暗,掸了掸自己的膝头,像是不经意间提起:“哦对,忘了告诉你,你当年在檀州出事的消息传到长安后,你妹妹,一人一马,执意前往塞北,说是活要见她哥哥的人,死也要见到她哥哥的尸体。”
他说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观察着戚照砚的表情。
他在大理寺做大理正这么久,自是明白,对于戚照砚这样的人,是攻心为上。
戚照砚闻言,果然仰起头来,看着卢峤,颤抖着唇:“你,你们把她怎么了?”
卢峤笑出了声,“看你这话问的,我能把她怎么样?她独自一人去了檀州后,再也没有回来,和你当时一样,杳无音信。”
戚照砚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此刻只觉得,眼前的人,像是毒蛇吐着蛇信子一样。
他想到自己被擒到靺鞨的那半年,终于没忍住咳出一大口血,头也垂了下去。
这时外面来了个小吏,先是对着卢峤行了个叉手礼,又道:“卢公,文穆长公主的意思是,手下注意点分寸,别把人给弄死了。”
听到“文穆长公主”
几个字,卢峤的眼睛忽然就亮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问道:“远微,我是说长公主殿下来了么?”
文穆长公主荀远微,是半年前连夜率兵驰援檀州的人,也是把戚照砚从奚关外带回长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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