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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找点钱,给他父母,他还有两个妹妹。”
张跃建说:现在给,不合适。
孙志权说:这我当然知道。
你说,咱们都是穷学生来的,那时候什么苦没吃,现在也算熬过来了,这些年轻人太经不起事情……张跃建附和:谁讲不是。
但从心底里他不太认同孙志权的话,时候不一样,让他再上一次学,不一定有现在这般。
男学生遗书里说了孙志权的旧事,像给他抱不平,也像有怨气,如果孙志权还在省医,他也不至于没有着落。
不过今天开会,也没有人提,能怎么,孙志权要退休了,手下也没有带出头的学生,出学校时门口立着那学生父母设置的简易灵堂,一口大棺停在冬雨里,白条上的墨字洇开了,已经模糊不清,路过的学生都不敢去看。
会上校长声明已经和学生父母达成了和解,会后说赔了八十五个,亲属同意把灵堂撤掉,果然在等升降杆抬起的时间里,保安帮着几个穿孝服的把横幅挑了下来。
再回头已恢复如初,倒显得灰色的门口缺了一块。
八十万并不算多,如果是个城市孩子,这点是打发不了的。
段昀芸在科室里用别人的手机点奶茶,伏在桌子上,腿直直插入地里,和旁边的女生挤来挤去的,孙志权恰好回来,看见这样的热闹,他这几天精神紧绷,陡然放松了,竟什么也忘了,顺手搭在段昀芸的腰上,众目睽睽,私底下和明面上还是不一样,段昀芸也立马变了脸,错他的手,孙志权一笑,他心里也觉得失态,然而心理素质强,张跃建还在后脚的地方。
前天酒后他在车上诈张跃建和段昀芸有没有关系,张跃建喝醉了也不脱口,反倒孙志权说:段昀芸的腿好。
张跃建说:你注意影响吧。
段昀芸站到一边后看到了张跃建,他训练有素的自然,其实见她和段莠就见多了。
段昀芸也一笑,好了,主任回来得巧,要请我们喝奶茶了。
她这样说也是消息灵通,不灵通的才知道危机散了,也松快了,虽然是孙志权个人的倒霉事,但是弄得人心惶惶,谁都怕那人的父母冲进来索命,又不是没这样的事。
孙志权说:奶茶请,吃饭也请。
一阵欢呼。
死人还不寻常吗,只是同侪的死让人凄惶,怜悯自身,但很快就忙忘了,在意了也没有用,一天要送走多少死人,早把命看开了。
下葬时科里有两个男生去了,他们和他相交好些,毕竟这几年里孙志权常叫他来替他主刀,其实害他的也有孙一分,不过亲手送死的都没有感觉,他又是自己飞下楼的。
晚上孙先在段莠这里吃了家宴,自然也有张跃建,段昀芸在副手作陪,看着这一桌子她经过手的男人,重让她挑,她不会挑段莠,段莠是她摸不准的男人,她从来不接触这样的,她喜欢亲人的,哪怕是显得油滑的,她也不要这种会失手的,这是陌生状态的现象,现实里,段莠和她是最亲最亲的,血里亲,肉里亲,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亲,无与伦比的情与爱,是和谁也比不下去的,酒杯里依稀听到段莠说的话:就是这样,才不舍得让我们昀芸吃苦。
张跃建说是,自家的孩子。
孙志权不知是喝懵了,还是在揣度这句话对之后端和结构的意义,回复慢了半拍。
段昀芸的心突然大口大口地渴,她在桌子底下勾段莠的腿,上身一斜歪到旁边的张跃建身上去,她说:好难受。
然后解衬衫的纽扣,解到第叁颗让张跃建按住了,看段莠,段莠的眼神隔着一道山还是一条沟,投过来,注视着放浪形骸的段昀芸一会,说:让她先回屋去。
段昀芸自己站起来,直往段莠的房里走,走前在段莠的脖子上按了一下,段莠没说话,孙志权的酒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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