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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那颗楸树突然就绽满了花,仿佛争吵着向上攀挤,愈往高处愈热闹,粉白粉白,密密匝匝,就连花瓣都是齐齐向上长的,直冲云霄。
可这花却不稳当,一阵风过去,噼噼啪啪地就往下掉,院里落了满地,荣德吩咐着府里内侍,只许用扫出条路来,其余的就这么铺在地上,还要铺好看些,从前在咸宁宫时也是这般。
掉落的花时不时随风掉落在窗台上,有几朵跳进来,谢暄瞧见了,走过去拈了一朵,在指尖来回转着,望着窗外出了神。
方才刚热闹了一阵,府里大大小小的,分了好几拨来向他祝寿,他赏赐了一番,个个欢天喜地地走了。
那些吉祥话还嗡嗡地耳朵里打着转,可谢暄却不大高兴的起来。
小时候最喜欢楸树开花,那是因为没有哪个孩子能拒绝长大一岁所带来的快乐,可真正长大了,才知道那快乐不过是提前享用罢了。
“青柏。”
谢暄弯下腰,双臂搁在窗台上,探出头去叫守在门口的青柏,“你来。”
“殿下有何吩咐?”
青柏走了来。
谢暄轻轻叹了口气,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道,“我想舅舅了。”
青柏怔住,一向波澜不惊的他微微动容,“将军也一定很挂念殿下。”
已近傍晚的阳光落在房檐外,淡淡一层浅金,谢暄瞧瞧沐在里头的楸树花,再看看自己手里这支,黯淡无光,捏得已经有些萎蔫,他咬咬牙,又开口,问了一句在心中盘桓多时的话,
“青柏,你实话与我说,那信是不是舅舅给我的。”
“信?”
青柏讶异,“什么信。”
谢暄暗暗吐出一口气,“没什么。”
这时荣德从院门处进来,远远看见谢暄便粲然一笑,回头招呼身后捧着朝服的内侍们小心些走,别踩着地上的花,回过头来笑道,
“殿下,该更衣了。”
他得进宫去赴宴了。
这其实还是打先皇时传下来的,因为太过欢喜这个迟来的嫡皇子,便从谢暄周岁起,每年三月初一这天要在宫中设宴为他祝寿,后来皇后延续下来,就只是说他年岁小,寿宴做得太大容易恐会折福,就只说是做个家宴。
但就算是家宴,谢暄也是心照不宣的主角,他伸出双臂让荣德一层又一层地替他套上,最后披上了赤色金线的衮龙袍,待戴稳头冠,已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
谢暄又朝铜镜里瞧了眼道,“走吧。”
“殿下稍后,奴婢去瞧瞧傅大人好了没。”
荣德道。
“谁?”
谢暄停下了脚步,“他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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