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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不回来了?
他往后该和谁上大学,和谁养一只小猫?
为什么?
他做错了什么?
明?明?好不容易走到现在。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不要他了。
*
*
一周过去,他最后也没有等来谁的联系,无论是宁初还是沈翠翠。
海上迷途的船只失去了灯塔的指引,终于还是在平静道死?寂的海面失去的航行的方向。
他浑浑噩噩的,开始每天?每天?地往郊区那栋房子跑,院门紧锁着,他就坐在马路对面石凳上,从早到晚,日复一日。
有时不清醒了,也会忘记宁初已?经走了这件事?。
会站在门口敲上半小时的门,惦记着一定要在今天?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
会因为觉得自己只是在等着宁初明?天?一起去学校而在长椅上枯坐一整夜。
淋了大雨又被?体温烘干,发烧发到近四十?度,好在被?隔壁屋主人发现,及时将他送去医院。
清醒的时候......
清醒的时候也没什么不一样,不知道该做什么,与毕业关联的大事?小事?都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其实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悲惨。
孤立,羞辱,谩骂,白眼,鞭打,惩罚,这些伴随他长大的,如今看来都没什么,慢慢习惯了,时间久了,就忘了。
他在意的应该只是一个总是想不通的问题,世?界上有着千千万万的家庭,为什么就偏偏没有一个可以?属于他。
人总是越缺少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在无数个孤零零熬到天?明?的深夜,他也曾幻想过假如自己出生时曾有一个圆满的家。
后来......
后来因为一个人的出现,这个空缺奇迹般被?慢慢填补上了,扎实坚固地堆砌封边。
近十?年的漫长时光,宁初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一句最重要的人可以?概括。
他是长在他身体里的脊骨,支撑他的站立行走,掌管他的喜怒哀乐。
在陷不下?去又爬不上来的泥淖里挣扎时,是宁初一直在陪着他,守着他保护他,明?明?自己都没多大力气,还拼尽全力地把他往岸上拉。
一点点,一寸寸,交握的一双手紧牵着长大,慢慢生长合拢,他早把宁初当做自己存在的一部分,长进?了皮肉融进?了灵魂。
而现在这跟骨头忽然间被?抽走了,鲜血淋漓的伤口成?了再次破开的大洞,他则成?了失去支撑倒在原地的烂泥
不会愈合的伤口血流如注,只能由痛到麻木的大脑指挥行动。
没了那个人,他忽然搞不清一直努力去够的方向在哪,不知道存在的意义到底为何。
于是固执得像只啃电池不用进?食的机器,病好了照样去守着,脑袋里没有思?维,只有一条设计好的程序:等,等宁初回来。
少年人的状态越来越差,隔壁屋主日日看得糟心,翻出电话?簿想帮他联系邻居。
可顺着号码拨过去回回都是关机,再隔一天?,干脆销号成?了空号。
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那个日夜守在楼下?,执着到病态的男生,后者却像是连听觉也被?身体系统屏蔽了。
无论他说多少遍,或者干脆当着他的面拨通电话?让他听里面机械的女声,男生还是只会看着空荡荡的房子,眼神空洞的,没有一点反应。
屋主实在没办法了,不管不行,管又不知道该怎么管,犹豫着要不要拍个照发网上找他爹妈来管管时,空房子有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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