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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慎从早已汗如雨下,大理寺出了这样大的事,哪像事不关己的佟昭正这般有闲心,他二人单论品级是方慎从高,可他却不敢对佟昭正有丝毫的怠慢。
这位不仅是锦衣卫中最狠绝的,所掌管的诏狱日日都有冲不尽的血水碎肉,更是东厂督公高似的养子。
从起火之时起,他身边跟着的缇骑就少了一位,恐怕现在此事已经传到了高似的耳朵里。
“不过大人,你说巧不巧,大理寺自建朝以来从未出现过火情,怎么我北镇抚司刚说要调这案子,证物就着了呢?”
“佟大人,灭火要紧,至于起因大理寺必然会严查。”
方慎从到底为官多年,深知多说多错。
“佟某倒觉得,此事既是出在大理寺,那自己查自己又算个什么事儿,待在下秉明了督公,再做定夺才是。”
高似是建安帝大伴,是从出生起就陪着他,一路经历无数坎坷险阻,曾数次身入险境,救建安帝于存亡之人。
建安帝甚至曾经说过,朕若不居皇位,身边人恐不剩一二,唯有高似,绝不会弃朕而去。
因为极度信任,建安帝甚至一改先帝所颁布的,掌印太监不得兼任东厂督公的律例,将宫中内外大权都交与高似掌管,如今就连内阁凡事都要先过了司礼监这一关,才能呈到皇上眼前。
说白了,高似想让皇上看到什么,皇上看到的就是什么。
佟昭正的这句话混合着大火焚烧的噼剥声一起传入了谢暄耳朵,他心头狂跳,脸色煞白,却又不敢发一言,只能死死扣紧双臂,抱住眼前这个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佟昭正看在眼里,发出一声轻嗤。
背上微微一沉,谢暄感到了傅行简的手抚上了自己,当下刚放松些许,后领却被拉紧,巨大的外力让毫无防备的谢暄脱了手,
“青柏!”
傅行简一把将谢暄推给了迎上来的青柏,“带殿下回府!”
谢暄衣领都被扯得变了形,愕然地倒在了青柏身上,抬头,是傅行简居高临下,微微敛目的双眼。
升腾的热气扭曲在两人之间,一般身子灼得滚烫,一半却还是阴雨下森然的寒凉。
谢暄试图从傅行简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可他只留了一个碍事的眼神给他,而后转身,便是一丝余光都不肯再给。
“此处太过危险,下官恳请殿下尽快离开吧!”
方慎从向前站在中间,挡住了谢暄的视线。
平日谢暄在大理寺如何闹腾,他都可以视而不见,可如今火势凶猛,监管不力的罪名已成定局,若是再伤了潞王,那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傅少卿不仅冷情,气魄也不小,也就你敢将潞王殿下这般推开了。”
佟昭正看着谢暄愤愤而去的背影,口气中带着淡淡的揶揄,“你就不怕潞王殿下去皇上那儿告你一状。”
方慎从又前去指挥着禁军灭火,一时间这周围就只剩了傅行简与佟昭正二人,听到佟昭正的话,傅行简转身道,
“下官求之不得。”
他眸色平和,将双手轻握,俯身以示恭敬,“若佟大人肯指点下官一二,更是求之不得。”
这话说得过于直接了,佟昭正微微诧异,眼神闪烁,“傅少卿,佟某这儿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下官被迫攀了不想攀的高枝,靠自己自然是下不来,就只好去寻另一个更高的枝头。”
“你胆子倒不小。”
佟昭正微微挑眉,举手投足间刀鞘轻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潞王可是天潢贵胄,哪里还有比他更高的枝头呢?”
傅行简微微一笑,躬身道,“下官还要去救火,只能怠慢了佟大人了。”
佟昭正也不再多言,透出带有一丝轻视的无谓,可当傅行简转身,这双如鹰隼一般的双目却凝出了能穿人皮肉的审视之意。
“呵。”
一声轻笑从他喉间涌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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